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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慕嘉在周府住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周回和周母二人双双在屋内服毒自尽。
他要离开的时候,被周阳阳在门口拦了下来。周阳阳拔剑横在苏慕嘉颈间,颤声质问道,“是不是你逼死他们的?”
苏慕嘉看了人一眼,笑了,“你变聪明了。”
周阳阳看着人风轻云淡的样子,几乎有些浑身发抖,他不敢置信道,“你还是人吗?”
苏慕嘉说,“你们又何曾将我当人看过呢。”
“至少你当年无家可归一无所有的时候,是我父亲收养了你,是他教导你,栽培你,你才能有今日的风光!”周阳阳几乎有些声嘶力竭,他压抑的低吼道,“父亲何曾亏欠过你,就算我与母亲待你不好,可也从未想过伤你性命。你如此恩将仇报,就不怕遭天谴吗?”
“我没死,不是因为你父亲不想杀我,而是因为他没那个本事。”苏慕嘉指尖捏过刀片,轻而易举的将剑从人手中夺过反过来横到了周阳阳的颈间,“你若是觉得委屈愤恨,尽管来找我报仇就是,不过往后拿起剑的时候记得先想想,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苏慕嘉还记得他跟人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别指望天谴报应,这种东西若真的有,那我要受的太多了,估计轮不到你的那一份。”
可就在他说完转身的瞬间,便觉得心口便猛地一紧,熟悉的痛感如潮水般席卷而上,顿时逼着他弯腰吐出了一口血出来。像是上天真的落了一道天雷砸在了他的身上,不知源头的痛细细密密的将他吞噬,杀人一般。
好在他当时身边带了小十三,小十三驱马车赶了一天一夜的路,连宅子都没回,直接去了青山院找到了苏笑笑。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苏笑笑对他说,“你可能会死。”
苏慕嘉还有些迟钝,没反应过来,“说清楚。”
“原本你身上的蛊毒是可以控制的,只要有我在,你活个几十年不成问题。但你也知道,我已被反噬。”苏笑笑有些烦躁的揪住了自己的头发,气急败坏道,“我找不到解决反噬的方法,我被反噬的太深,所以你体内的蛊虫也失去了控制。”
“还有最后的办法,让蛊医取虫。我们苗疆一族原本分为蛊杀和蛊医,蛊杀种虫,蛊医取虫。”苏笑笑碎碎念道,“可一旦取虫我所做的一切都功亏一篑了,我会变成一个废物。”
“在哪里能找到蛊医?”苏慕嘉倚在床上问。
苏笑笑摇了摇头,“蛊医在我们族中都甚为少见,更别说现在苗疆一族早就被赶尽杀绝。连除我之外的蛊杀都未必能找到,更别说蛊医了。”
苏慕嘉听懂了意思,他不是可能会死,他是必死无疑。
苏慕嘉:“我还能活多久?”
“半年不到。”
“你呢?”
“一年。”
“那个时候就该杀了你的。”苏慕嘉想起往事懊恼的仰头闭上了眼睛,过了会儿又睁开问,“你死了陛下怎么办?”
苏笑笑,“……”
两年的国丧将尽,李祁却一直后宫无人,大晋本就皇嗣单薄,朝中大臣开始有人将立后纳妃的事情提了出来。最初也不过时不时劝几句,可李祁对这事总不上心,他们便也渐渐有些着急起来。后面甚至陆续有公卿大臣呈上自家女儿的画像,李祁明白堵不如疏的道理,索性由着他们去了。
苏慕嘉在书房中倚着桌案,将那些画像一张张看过去,口吻挑剔道,“看来这些大人们的眼光都不怎么样。”
“看的那般仔细。”李祁坐在鹿角椅中,抬头道,“有喜欢的吗,我为苏大人赐婚。”
苏慕嘉笑着放下了手里的画像,过去坐在了李祁身上,抬手又搂住了人脖子,目光落在李祁的脸上,说,“我喜欢的不在那里面。”
李祁往后靠在了椅背上,苏慕嘉低头在人嘴唇上碰了一下,问,“你呢,可有合心意的?”
“还没来得及看。”李祁被人含住了耳垂,那地方被咬的又热又湿,李祁再开口时气息有些不稳,侧眸看着人问,“你不是都已看过了,觉得哪个好?”
“国公府柳太尉的嫡女,柳世嫣。”苏慕嘉只稍稍想了一下,然后便用平常谈论公事的语气,缓声道,“名门出生,家世显赫。国公府虽在朝中没有什么实权,但却握着西北一方的兵权,又不受四大家牵制,可为陛下助益,且好掌控。”
苏慕嘉向来聪慧,作为臣子最懂如何为君排忧解难,出谋划策,权衡利弊的事情被他三言两语便说的通透。
李祁当然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自他懂事起,他所做的一切抉择都是权衡利弊的结果。要做世人眼中的圣贤明君,就不应当有任何值得诟病的地方。他被架在高台之上,所有人都在逼他。
包括苏慕嘉。
李祁心里无端生出一股怒气。
“眼光不错。”李祁神色如常,只是语气稍冷淡了一些,他说,“正巧国公夫人过两日会带女儿进宫来看望柳太妃,你近日别过来了,免得被人撞见。”
柳太妃是从前晋帝的嫔妃,和国公府是近亲,入宫多年,此前和国公府的人鲜有来往。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这次所谓的看望不过是国公府为了将女儿送进宫中做的准备而已。
自从李祁让人别去了之后,苏慕嘉便真的不去了。两个人之间好像无事发生,又好像在各自都与对方置气,除了和朝政事务有关的事情,连着七八日私底下都没有说过话。
某日苏慕嘉散值的时候,有内侍跟了上去,说陛下有事相商,要让他过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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