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醒了吗?”她朦朦胧胧的感觉到似乎有人在呼唤自己,但是觉得眼皮极为沉重,怎么睁也睁不开。
紧接着她听见有人压低声音在说着什么,声音不怎么真切。
“掌门,这孩子怕是凶多吉少了。”
紧接着一个女声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再看看吧,我觉得这孩子能熬过去,大夫不是说了,若是今晚她烧退了,便能熬过去。”
“可怜着孩子也不知道一个人在那木盆里多长时间。”
“她已经算是幸运了,好歹被掌门捡了回来,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命毁在这水灾之中。朝廷昏庸残暴,加上天不遂人愿,这次黄河决堤不知道死了多少人,能活下来的不过十之一二罢了……”
这时她感觉到有人似乎摸了摸她的额头,紧接着就是一声叹息:“不行,烧一点没退,师姐你再去打一盆清水来吧。可怜这孩子,还这么小小一点,竟然要受着苦楚。”
“掌门你也不必太过牵挂,这孩子既然能熬到现在,想必也能熬下去。”
听这些人这么说,她觉得心里仿佛一团乱麻。她隐约觉得这些人在讨论自己,又难以理解她们所说的话,尤其是‘小孩子’这个称谓,更让她觉得很是奇怪。但她顾不得再听她们说话,只觉得阵阵困倦袭来,又陷入黑暗当中。
到了第二日,她再次感觉到似乎有人在摸她的额头,紧接着就听见昨日那个温和的声音:“师姐,这孩子的烧好似退了,麻烦你再去找一找大夫来看看。”
她忍不住睁开双眼——这次终于能睁开双眼了。陌生的环境一下子进入了她的视线,最清晰的就是眼前这个玄衣女子。
这女子长的极美,脸上也挂着温和的笑容,她一见她醒来,就坐到床边,温柔了摸了摸她的小脸:“好孩子,你醒了?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
她吃力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
这时,那玄衣女子又开口发问:“好孩子,你记得自己是谁吗?”
这原本是一个简单的问题,可是她听到之后却缺的找不到答案,昏沉的思绪特别迟钝,最后她也只能无力的摇了摇头。
那玄衣女子迟疑了一下,又问道:“那你知道你的父母是谁,家乡何处吗?”
她还是摇了摇头。
就这片刻的功夫,一名尼姑和一位大夫走进房间。那玄衣女子让了位子,大夫便坐下给床上的小姑娘诊脉。
过了一会,这大夫便告诉那玄衣女子几人,说这小姑娘已经无碍。
这时那玄衣女子又向大夫发问:“这孩子好像完全不记得自己的情况了,大夫你看……”
那位大夫沉吟了一会:“这孩子受了刺激,又发了高烧,忘记了以前的事情也不无可能,不过老朽诊过她的脉,她身体上已经无碍。至于其他的……恐怕只能靠将养了。恕老朽学艺不精,对此事无能为力。”
等那尼姑将大夫送走,这位玄衣女子又坐回床边,她看得出来床上的小女孩眼睛里满是惶恐:“你别怕,你不知道自己是谁,我却知道你是谁。”她一面说,一面把女孩的小手牵了起来,她手腕上挂着一根红绳,绳子上还有个小小的木牌。
那玄衣女子指着木牌对小女孩说:“你看,这上面的三个字是丁敏君,想来是你父母套在你手上的,应该是你的名字。”
床上的小女孩愣了一下,显得有些懵懂,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熬过了最凶险的时刻,她的身体便渐渐好了起来。
在这几日中,她已经搞清楚了这一行人的来历。这几名女子都是峨眉派的人,为首的那位姓方名瑶,正是峨眉掌门。其他几位比这为名叫方瑶的女子年纪要长,均是她的师姐。
她们因为这次黄河决堤因此离开师门赈灾救人,收养孤儿,除了自己之外,此次还救了好几个孩子。
只因她一直高烧不退,又一直熬着,所以她们才额外照顾着她。
她走到镜前,望着镜中的自己。连日下来这个动作她不知道做了多少次,可即使是这样,当从铜镜中看见一张陌生而稚嫩的小脸时,她还是忍不住感到惶恐。
记忆已经变得模糊了,前尘旧事已经只剩下一个轮廓。比起那些不怎么清晰的旧事,反而是在这个世界第一次睁开双眼时,方瑶温柔和煦的面庞反而要清楚许多。
方瑶告诉她,她的父母在黄河水灾中不幸逝世,只有她因为放在木盆中侥幸逃过一劫。但是她知道,真正的丁敏君也已经走了,留在这副躯壳里的她却是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一缕魂魄。
不管怎么样,我已是丁敏君,而丁敏君就是我……她望着铜镜,伸手触摸稍微有些冰冷的金属,不可抑制的叹息了一声。
只从这一刻开始,在这世上她便是丁敏君了。
就在她还在沉思之时,门忽然被吱呀推开了,丁敏君朝着门外看去,只见方瑶走了进来。
丁敏君一下子站了起来,看起来有些局促不安。倒是方瑶,露出一幅温和的表情。
方瑶朝着丁敏君招了招手,丁敏君顺从的走到她身边。
方瑶望着丁敏君:“这几日,我们并没能找到你父母的下落,只怕你父母是凶多吉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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