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太繁琐,误了一会儿。”展昭脱了靴子,在他身边躺了下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想什么呢?胡四德怎么说的?”
“哼,还是那贪生怕死的胆小性子,本来还怕他不说,想吓唬吓唬他的,结果痛快得很,什么都肯说。可你也知道他那个人,又懒又怕担干系,琐碎事情都叫许转山去干,许多事情不知道,连西夏野利家族的事也并不清楚。”
“那他知不知道京里跟这事有牵扯的官员是谁?”
“不知道。不过他知道这事的确有京中官员参与。他说最开始发现那矿的时候没想偷挖,是想向官府报矿再承包的,也是极大的利。结果没小心让许转山发现了,就跟他说官府里层层盘剥,看着只两分的税,可到手里实际剩不了什么,不如偷偷地挖,卖出去多少都是自己的。胡四德那胆子,虽然听得心动,可是又不敢。犹豫不决的时候,许转山跟他说,打听到一个大买主,不管他们有多少矿石都会买下。胡四德动了心,可还是下不了决断,怕被骗了落得个两手空空。许转山就跟他交了底,说不用担心,买主很有钱,怎么会骗他们这点矿石。还说这人是京里的大人物,在皇上面前也说得上话,就出了什么事也落不到他们身上,有这大官顶着呢,胡四德这才放心。”
展昭无奈地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这胡四德真是糊涂,在商言商还好些,就是京里这种大人物才最喜欢把他们推出去当替罪羊呢,他居然会信了。”
白玉堂也嗤笑一声,“谁说不是呢。可惜他不知道这大官是谁。他说后来矿开始挖了以后,有人到后山里送货取货,他才知道是卖给了西夏人。刚开始也犯嘀咕,说的是京里的大人物,怎么成了西夏人。留心打听了几句,知道野利是西夏望族,还琢磨许转山说的是不是西夏京里。不过见卖过几次都没问题,就觉得卖给谁都是卖,西夏东夏的也没差别,就没多管。我是不信许转山说的大人物是野利远,他虽然是野利家族的人,可也不过是个旁支,帮着做些事罢了,算哪门子的大人物?这能跟皇上说得上话的大人物,肯定就是开封城的。大人和先生也都觉着,很可能就是珍儿和虎子瞧见让那两人藏身的大人。”
“八成就是如此。这样倒也好,既知道了那大概的区域,没可能找不出来。要说这两个人藏得也真严实,这些天不出门,也不怕闷坏了。”
“嗯。”白玉堂答应着,眼睛已经闭上,有些睁不开了。“困了?起来脱了外衫再睡。”白玉堂又“嗯”了一声,却一动不动,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听到了展昭的话。展昭笑笑,扯过被子给他盖上,伸手把人搂在怀里,“罢了,睡吧。”
这时候,皇上却还精神奕奕的,站在宫里隔窗望月。王公公过来催促皇上歇息,见他面带浅笑,也笑吟吟地问:“皇上今日看着倒高兴,可是白公子的事有眉目了。”
“就你鬼精,哪里那么快就有眉目了。”皇上嘴里斥责着,语气中却仍是饱含笑意。
那王公公也笑:“白公子人长大了,倒还是小时候的性情,性子爽直,虽是这时候到宫里来,也没半分怯意,真是个英俊少年,不过比白大人早些年可是稳重些,到底展大人教导得当,给他学去了几分。”皇上听他絮絮地说着,含笑不语。
他第一次见到白云瑞的时候,也是王公公在身边伴着。那时他还十分年轻,出宫到开封府去商议公务,实则散心,结果跟包爱卿在府衙中正走着的功夫,噼里啪啦一阵巨响,惊得险些跌倒,在王公公搀扶下才险险地站住。惊魂未定之时,还极为精明地发现包大人惊惧非常,忙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却是三个孩童站在一旁,两个大些的看着老实憨厚,体格也要壮些,却明显是最小的那个为首,而自己脚下正是他们丢过来的炮仗。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二章 偷听
那最小的孩子看着也就四五岁年纪,被自己惊慌的样子逗得直笑,眼睛弯弯的像美丽的月牙,一身简洁华丽的浅色衣穿着,颇有几分白护卫丰神俊朗的模样。暗暗思筹白护卫前几年不是与展护卫定情了吗,自己还算帮了一把,怎么竟有了孩子不成。正思虑间,就听包大人在一旁训斥,“你们几个小鬼又在府里乱跑,说过多少次不许胡闹,怎么还这般淘气,快过来给皇上赔罪,可莫要惊扰了皇上。”明知他是有意替顽皮的孩子们求情开脱,皇上也没有戳穿,只是笑了笑,招招手唤那三个孩子过来。
三个孩子凑到跟前,听着包大人的吩咐跪下磕头。皇上的几个皇子都早殇了,看着几个小娃挺喜欢,掏了几个钱给他们买果子吃。那两个大些的孩子伸手接了,规规矩矩地磕头谢过皇上。浅色衣衫的小孩却不接,眨巴着眼睛跪在地上不起来。包大人急急地喊了声“云瑞”,他才伸出手来,却一把攥住了皇上的衣摆,抬起头眼巴巴地说:“皇上,给我爹和爹爹放假,让他们陪我玩行不行?爹爹天天忙公务,不肯陪云瑞。”
皇上听着这软糯委屈的声音是明白了,有爹有爹爹,看来真是白护卫的公子了。朝他笑了笑,刚要回答,就见包大人连忙打发着三个小鬼玩去了。那小孩临去前,还嘟着嘴可怜兮兮地回头又看了皇上一眼,似乎非常失望,白色小锦靴在地上一跺,才一跑一颠,蹦蹦跳跳地跑走了。
皇上自己没有皇子,几个小公主在他跟前都不敢淘气,见着这孩子倒有几分喜欢,见包大人很担心自己怪罪似的,笑着喝了口茶说:“这孩子有意思。可是白护卫和展护卫的公子?朕倒没听说过。”包大人忙陪着去喝茶下棋,把白云瑞之事禀报明白。
“倒是有几分白护卫的性情模样,小孩子活泼好动的也有趣,包大人便给白护卫和展护卫休几日假,陪陪孩子吧。莫让孩童们都说开封府里只知公务,苛待护卫们。”包大人忙答应着。皇上又说:“太后近日闷得很,精神都短了,我瞧这孩子活泼机灵,改日让展护卫送他进宫去玩玩吧。”
这本是好事,在别人家□□都会立刻谢恩,包大人却忙不迭的起身告罪,说这万万使不得,万万使不得。一边就滔滔不绝地说这孩子多么多么淘气,怎么折腾得府中无宁日,怎么吓坏了八贤王的小公主之类之类的,万万不能去惊了太后娘娘。皇上含笑听着,从没想过包爱卿除了在朝堂上义正言辞,控诉起一个小娃来居然也这样口若悬河。
他自小生在皇家,不曾有过这般自在快活的时候,偶尔淘气也玩不出这么多的花活,看着包拯懊恼痛悔的模样,倒觉得十分羡慕。不由想起第一次见到白玉堂的时候,虽是大闹了皇宫,盗了三宝被迫进宫的,却是那样绝世独立,傲然不绝的俊秀人物,我行我素的洒脱让人艳羡。正因如此,皇上护了他和展昭之情,不舍这两个青年为世俗所困,不羁的性格受到羁绊。现在又见到这孩童,当真喜欢,回宫后还打发小太监给送了两次御用的糕点给他。后来便听说他给送到峨眉山学艺去了。不想时隔这么多年再见,竟是在这样的境况之下。
皇上躺在龙床上,心想人人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但他总觉得,人心都是肉长的,为人君王,万民如子,总还是要有些仁心才好。虽然多年没见,但他断不相信这事情会是白云瑞做的。希望他们能早些找到证据,替那孩子洗刷了嫌疑。
三天后,开封府收到卢方发来的飞鸽传书。信中写有泰州店小二等人的证词,上面按有手印,足可证实白云瑞在案发那段时间人在泰州,而不在开封。那些人也都答允到开封公堂之上作证。只是证词中并没有穆奇姝的,只简单提到一句,说是说来话长。众人叹息一声,并不觉得奇怪,只是为白云瑞洗刷了嫌疑高兴。
白云瑞却很是难过。他知道穆奇姝当年是想要杀自己的,怎么会救自己呢?而且这样一来,就会暴露她那段隐瞒至深的过去,怎么会肯?可知道是一回事,亲见母亲如此狠心绝情是另一回事。看到信后满心烦乱,当时就跑了出去。
跑到外面,却也不知道要去哪里,要做什么,就在开封城里胡跑乱窜。徐良见他神情不对,连忙跟了他去。白云瑞本就心里烦,察知徐良在后面,越发赌着气一路狂奔,挥霍着身上的精力,也散去心里的火气。徐良不拦他,也不劝他,只是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直跑得白云瑞气闷地停住了脚步。“三哥,你跟够了没?”
徐良好像没听到他话中的冷意,嘿嘿笑着走过来,“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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