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渭淡淡道:“要行王政那是有条件的,如果能像你说的那样用兵枚平河西,那时再行王政不迟。就不知道张龙骧是什么看法。”
杨易脑中闪过张迈的影象来,道:“迈哥会有一些主张和我们相同,不过……”他说到这里笑了起来:“别看他最近得了一些什么仁德之名,其实他的心肠比我还要毒辣。我估计他会赞同我的主张,将沙瓜清洗干净的。”
两人一直说到半夜方才睡下,第二日继续启程,赶到天山时前方来报:“薛复将军收复交河与龙泉关了。”
杨易问双方损伤如何。
“敌军半个月前就开始撤退了,五天之前薛复将军逼近交河,敌人不战而退,三天之前又逼近龙泉关,敌军还是不战而退,所以我军并未有什么损伤。”
杨易听毗伽退得这么干脆,对郑渭道:“毗伽的行动变流畅了,他一定有了一个新的全盘计划。”
郑渭道:“什么计划?”
“那怎么晓得!”杨易道:“不过下一次再对阵时,只怕就不会再像过去半年这么轻松了。”
因天尚未黑,两人就没在天山县停留,直接奔往高昌城。
这一日看看离开高昌还有三十里,雪是下得越来越大了。杨易道:“要不找个避雪的地方歇歇。”
郑渭还没答应,前面回报:“将军,前面有人迎候!”
杨易和郑渭对望了一眼,杨易道:“迎出三十里,谁和我这么好的交情啊。”
郑渭笑道:“一定是慕容春华。”
杨易笑道:“他才不会干这种事情呢。我和他之间也不用这样,显得矫情。”
走近一看,竟然是石拔,杨易跳下马来,叫道:“小石头!是你!”忽然发觉他头上绑着一条白布,再看随他来的人也都如此,大惊道:“小石头,怎么了,谁过世了?”
石拔哇的一声,滚下泪水来,道:“易哥!大唐没了大唐真的没了!”
杨易看了郑渭一眼,拉住他道:“你说什么呢!”
石拔垂泪道:“高昌这边有一伙亲身去过中原的使者,大都护他已经盘问得很明白了,咱们大唐真的没了,而且已经亡了好久了,之前我们听到的许多消息都是错的!现在中原那边的新朝也自称大唐,不过早已不是我们的大唐了,根本就是伪唐!庸叔他们入城之后都哭倒了,他醒了之后绑白戴孝,为国服丧,我心里也难过得很,咱们一路不辞辛苦、不顾生死,从新碎叶城和藏碑谷打到了这里,哪里知道我们想要回去的国家却早已没了……那我们规复西域的大功,却往哪里报捷去?联系长安……以后还要联系吗?易哥,你说,我们以后是不是就不回去了?是不是就要这样永远留在西域,当个安西人了?”
郑渭和杨易听到了这个消息后的反应却远没有石拔那么激动,仿佛对此事早有预知一般,但郑渭还是黯然了下来,长长叹气,杨易也难过了好一会,但石拔一口气冒出来的那几个问题他却不知该如何回答,也长叹一声,问道:“大都护呢?他怎么说?”
第四十一章 向谁请功
慕容归盈的年纪与曹议金相当,年轻的时候他显得没有曹议金雄壮,但到了晚年身体状况却好得多,他作为北伐军的司马进入伊州,儿孙们原本担心他吃不消,他自己也有些担心,可是真的出发以后却发现路越走越精神,仗越大人越有劲,竟不像一个年近七旬的老人,仿佛就是五十多岁的壮年。
所以当回纥人退出伊州,归义军方面要派人前往高昌议和的时候,慕容归盈便主动向主将请命前往。他是归义军内部威望仅次于曹议金的元老,主将也是他的子侄,既然他主动提出了谁敢驳他,当下由他领衔,由孙子慕容据陪伴,一路赶往高昌,一开始还是坐车,最后干脆骑马,到达赤亭关的时候笑着对孙子道:“我原本以为自己没几年好活了,今天看来看来爷爷还能再活二十年哩。”
赤亭关的守将听说他来赶紧派人送她进入高昌。
天寒地冻,但老人反而不如少年人怕冷,慕容据冻得瑟瑟缩缩,慕容归盈却神色如常,一路上慕容归盈暗中观察安西唐军的布置,发现唐军的布置深符兵法,一关一卡,一岗一哨都没有给敌人留下可以趁机而入的空隙,心中便暗暗点头了,寻思:“布置此兵势的将领颇为得力!不知是谁。安西长征变文中所提及的那些安西名将,这次可得好好看看。”
又见在每一个重要的据点上至少都有一个营的军士不同其余,他便判断这些将士是安西军的折冲府兵,这些人在慕容归盈眼里都是不可多得的精兵无论是士兵自身的素质还是从行动中所体现出来的训练强度,“在沙州也不多见啊。”
在这些人之下,一些看起来是新归降的部队的素质就明显差了一个层次。
眼看第二日就要进城,这晚赶过了宿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且在野外安营,夜里忽然传来抽泣的声音,慕容归盈听得奇怪,就让孙子去打听,孙子来说是护送他们的两个安西小将士在哭。
慕容归盈便出帐来,那两个在哭泣的安西小将士只有十**岁,一个高些,一个矮些,正被将领责骂,可是那将领自己的眼睛也红红的,慕容归盈见这两个小伙子的年纪当自己孙子也差不多了,心中生了几分慈爱之心,就问:“为什么骂他们?他们做错什么事情了吗?”
护送他的队正道:“这两个小子不懂事,半夜里哭泣,吵醒了贵客,对不住了。”
慕容归盈问道:“他们为什么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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