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我闭门谢客,天天和吕仲在家花天酒地,经过我一段时间的美食侍侯,原本困顿的吕仲逐渐精神健旺,恢复了元气。有一天,我竟然注意到他对我家的几个婢女投去异样的眼光,我怀疑他开始想女人了。这也难怪,食色性也,两者本来就像同产兄弟。既然衣食无忧,情欲按捺不住跳出来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于是在这天晚上,我悄悄把一个稍有姿色的婢女叫到我的房间里,命令她去给吕仲陪寝。那婢女开始以为我对她有意思,满面喜色,含羞敛眉地跪在床前,及至听到我的命令,大惊失色,当即把头伏在地上,连连哀求,希望我不要这么残忍。
我有些恼怒了,问道:“吕仲是我的恩人,你去给他陪寝,只要好好侍侯,也许他将来就娶你为妻也未可知。我不妨告诉你,我很快会把自己家产的一半分赠给他,如果你做了他的妻子,马上就成为富甲一方的主母了。对你来说,难道这不算喜从天降吗?”
那婢女哭了:“虽然如此,只怨婢子命薄,不配享受这样的富贵,求主君好歹把这件美事让给别的姊妹罢。”
虽然是一家之主,然而多年来,我对家仆婢女都抱着宽厚的态度,所以他们有时也会对我的命令讨价还价,一般只要不太过分,我都一笑置之。现在这位婢女显然就是这样,这都是我平时治家不严的后果,霎时间我想大发脾气,强令她去陪寝,但是看她哭得梨花带雨,实在楚楚可怜,又有些不忍心。我叹了一口气,道:“难道吕兄就这么怕人么?他又不是鬼。”
“吕公诚然不是鬼……可是……婢子私下以……为,鬼到底……可能是……假的,而……他……是实实在在的。”她仍旧哭泣道,语句也不连贯。
我皱了皱眉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好吧,下去下去,你这人果然没福。”
她马上爬起来,抬起袖子横七竖八地擦擦眼泪,千恩万谢地走了。
我一个人焦躁地在屋里来回走动,心下思忖,家里其他的婢女都长得很一般,拿不出手。不如明天一早去旗亭市场看看,碰上运气好,或许可以花重金买到两个有点姿色的,到时再送给吕仲不迟。我这样想着,又回到堂上,吕仲正在那里抚弄我的长剑,看见我,又把长剑放下,神色有些腼腆地说:“萭兄,回来啦。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我好像听见有哭声。”
我强笑道:“没什么,有个婢女不听话,我训斥了几句,把她训哭了。”
吕仲“哦”了一声,道:“萭兄果然是个好人,家里的婢仆竟然脸皮薄得像竹膜,骂得两句就流麻油,可见她们平时都很自觉啊。”
我敷衍道:“哪里哪里。”
我脑中继续考虑别的事,一时忘记了跟他寒暄。双方沉默了一会,他突然有些嗫嚅地说:“有一件事,想问问萭兄,又怕萭兄笑话我。”
我说:“恩人有什么话尽管问,千万不要客气。”
他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也没有什么,我是想说,其实你妹妹长得挺好看的,性格也很好,是我一生中所见过的最好女子。我以西王母的名义保证。”
我心里陡然一惊,他问这个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难道他竟然看上了我妹妹,想打她的主意?
我说:“恩人过奖了,其实舍妹挺顽劣的,以前行事风风火火,我的那帮朋友都有点怕她。只是最近才稍微改了一点,何况在恩人面前,她的脾气自然也会有所收敛。”我心里有点矛盾,不知道怎么措辞才好。
“不会不会,我觉得她很天真,很好看。”他急忙说,脸色竟然红了。
天,我可能真没有猜错,这可怎么办?虽然我对他感恩戴德,但实话实说,他长得也确实有碍观瞻,我究竟不想把妹妹送给他报恩。何况连我身边的婢女都对他胆战心惊,妹妹怎么可能接受。我沉默了,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引转话题。
他却开始摆出一副不在乎的神态了:“萭兄,我想令妹还没有许配人家罢?”
无法回避了,我急中生智:“虽然还没成婚,但是她的心已经交给了我的好友陈汤,真是拿她没有办法。”我双手一摊,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吕仲的脸色顿时显得非常失望:“哦,原来如此,那太……。”他沉默了一下,又突然问到:“对了,萭兄你刚才说什么?陈汤,那是什么人。”
“陈汤是我的一个朋友,是朝廷的富平侯张勃介绍来的,他去年曾在我家里住了半年,这人才华横溢,我妹妹和他相处之间,不由得对他极其爱慕。”我娓娓道来。
他失望的脸突然又变得非常兴奋:“难道,难道这么巧,你说的富平侯张勃,是不是长着一副宦者的脸孔,下巴上一根胡须也不长的。”
我有些惊奇:“恩人难道也见过张侯么?”
他抓了抓头,道:“曾经有缘碰到过,你说的这位陈兄,是不是山阳郡瑕丘县人,字子公,长得比较俊美,身材也很壮健。”
我一下子懵了:“对,就是他,难道恩人你也认识他,那未免太巧了。”
“当然太巧了,我生平都没经历过这么巧的事。我以西王母的名义保证。”吕仲重重地拍了拍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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