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碑两侧,各有一座一米来高的铸铁烛台,上面是汉白玉的长明烛造型,蜡烛芯像是钢管子,大概通着煤气,喷着火苗。秋湫说,这对蜡烛自从1900年纪念碑建成后,就一直未熄灭过。
“白蜡烛”上火苗跳动着,就像是为沦亡的江北国土日夜守灵。
汉白玉烛台的两侧,两名挺拔的仪仗兵扛枪伫立,任眼前游人来来往往,依然目不斜视,一动不动。
纪念碑的花岗石台前,堆放着鲜花,有一支支的,也有一束束的。不远处蹲着一个卖鲜花的老婆婆,时不时有参观者买了鲜花,默默放到台前。
向小强不禁赞叹:就是后世苏联红场的无名英雄纪念碑,也不过如此吧!他抑不住胸中激动,也过去花五分钱买了支鲜花,恭恭敬敬放在台前。
一低头,看到地上有只皮夹子。
向小强抬起头,迅速四处望望,周围人依旧熙熙攘攘,谁也没注意这边。至于那两个仪仗兵,永远是目不斜视,雕塑一般,别说地上有钱包,就是地上有眼镜蛇,大概也不会转一下眼球的。
皮夹子鼓囊囊的,好像装了不少。现在他正是缺钱的关口,拣是不拣?要是在后世,闹市区碰见这种“好事”,肯定不能理会。问题是现在,人好像都还比较单纯,不至于是圈套吧?
从遍地是骗子的后世穿越来的向小强,用“鹰隼般地眼睛”余光扫了一圈,明显感到有人正在盯着自己。他飞快一瞥,十米开外的石凳上,一顶鸭舌帽下,有张戴墨镜的獐头鼠目的脸,迅速地躲开了他的目光,装得若无其事地低头看报。
他大爷的。这孙子还嫩点儿。
行了,有数了。向小强心中暗笑,转身离开。
狗顺目光从墨镜上面瞥出去,拿着报纸的手开始抖起来,牙咬得咯咯的。
这皮夹子里装了500明洋。他本来想的是,姑爷捡起来自己昧了最好,这样最省事;要是这姑爷的品行和一个刚放出来的人实在不符,居然会拾金不昧的话,那么自己就扮成一个感激涕零的失主,说什么也要他收下一半钱做谢礼。作为姑爷的泡妞经费的话,250明洋也不少了。但他没想到,人家连拣都不拣。
“我们姑爷不是精得跟猴一样,就是笨的跟猪一样。”
狗顺骂骂咧咧的放下报纸,等他们走得远些,立刻抬屁股冲过去,捡起钱包装起来,又开始观察二人,判断他们下一次要经过的路线。
……
长江的那一边,清军浦口司令部粘杆处办公楼。
二楼宽大的长官办公室内一片嘈杂,好像在指挥一场大战役。
这里新设了好几张办公桌,每张办公桌上都接了一部电话。穿军服的身影进进出出,都用小跑的。电话铃此起彼伏。每一声电话铃只要刚刚响起,立刻就有一只手抓起来,向着那头急切地询问。墙上那座老朽的机械大木钟上足了发条,“咔嚓咔嚓”的,让人清楚地听到每一秒的走动。整屋子繁忙的人顾不得擦汗,不时的会抬头望上一眼。
总之,昨晚人浮于事的那种低效率,现在被一扫而空。
老头尼玛善眼珠子通红,坐在写字台后的大皮椅上,手里铅笔在桌面上狠狠捣着,咬牙切齿地盯着满屋子战战兢兢的手下,时不时也会惶恐地转头,畏惧地瞥一眼里间办公室那扇紧闭的门。
老头面前的桌上立着十二张麻将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某个军官接到某个电话,然后跑过来向他报告。老头会略微满意地点点头,松一口气,伸手扳到一张麻将牌。
现在已经有十张麻将牌被扳倒了,只有两张还立着。
“叮————”
这次是他办公桌上的电话刺耳响起。
“嗯?”尼玛善盯着电话看一眼,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喂?”他抄起话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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