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平野看着他,欲言又止。
早饭是豆浆油条,外加几张火烧,是荆川在楼下早餐摊子买的。应逐星没有吃两口就说饱了,荆川飞快喝完飘着油星子的豆浆,起身说:“我们走吧。”
荆平野坐在餐桌旁,看着应逐星起身,不可避免地再次想起荆川的话。胃癌晚期,一个注定迎来死亡结局的疾病。他只在书本里接触死亡,却也明白死亡象征着别离、痛苦与长久的遗憾。他和应逐星同岁,应逐星是怎样习得这些内容,去独身面对一切呢?
“应逐星!”
应逐星闻声,下意识地停住,紧接着整个人被抱住,应逐星一时踉跄了下,感受到荆平野偏高的体温,热烈而莽撞,荆平野笨拙地拍了拍他的后背,他不如应逐星高,因而要抬头,才能凑到应逐星的耳边。
“都会好的,”荆平野小声说,“你别害怕。”
那一瞬间,应逐星感受到眼眶的酸热,低着头,喉结滚动,应逐星忽然抬起手,慢慢也回抱住了荆平野,说:“……好。”
·
“叔叔,”应逐星道,“我上楼取个东西,麻烦您等我一下。”
荆川点点头:“快一点,等会儿早高峰容易堵车。”
他上楼取了个米白色布袋,上头印着银行的标识,应该是赠品,然后跟着荆川下楼。
从小区到人民医院是半小时的车程。昨天晚上情况紧急,荆川一路闯了好几个红灯,十来分钟到的。
一路上应逐星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抱着那团物件,直到红绿灯,车子停下,应逐星才开口说:“我妈妈情况是不是很差了。”
“是,”那张单薄的检查单就在兜里,荆川拿出,挑着捡着念,“胃癌腹腔转移、腰椎转移,右侧骼血管旁肿大淋巴结,L3椎体及附件骨转移……而且已经出现很严重的黄疸。”
严重黄疸的出现,基本就宣告了死期将至。
应逐星的指甲重复扣弄着盲杖,“嗯”了声。比起昨晚楼道里的崩溃,他表现了出乎意料的平静。
“她现在身体应该很不舒服,”荆川有点于心不忍道,“你可以多陪陪她,不要留下遗憾。”
应逐星声音发哑:“我会的。”
车子停在医院的地下停车场,他们坐直梯上楼。徐瑶抢救之后安排在重症监护病房,还没有苏醒,应逐星换上隔离衣后进入病房,只听得见仪器和氧气罩的声音,也无法看到她的样子,只能握着她的手指。
从ICU出来时,夏蕾刚从医院食堂回来。
“医生说,你妈妈明天就能转入普通病房,”她说,“别担心。”
但胃癌已经到了晚期,后续治疗也只是徒增痛苦,苟延残喘而已。
应逐星轻声说了“谢谢”,他打开一直抱着的布袋,里面是几捆钞票,面额从一百元到一元都有,应逐星无法区分,于是将那袋子钱递了过去:“昨天晚上应该花了很多钱,谢谢您和叔叔照顾我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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