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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尘世多无奈上(第2页)

不消多言,二人就此静立原地,连大声喘息都鲜有,只等着那大门外的歹人离开。

约莫两刻时辰过去,彼此双腿都酸痹无力,那女子先个轻轻动了动双腿,石任意照此也动了动双腿。

只是猜测歹人离开了,女子面上露出几分苦涩笑意道:“小哥今日搭救,誓不敢忘,必有后报,就此……就此告辞。”言毕,抱起粉拳拱拱手打算离开。

石任意缓过神来,赶紧接话。“姑娘莫急,恐怕歹人行不多远,若然一会踅回,只怕姑娘再难逃身。”

摇摇头,女子仍然苦涩说话。“真那般,就算身死也是天意灭我。罢了,小哥放心,我认得来路,必然沿途折返,去了县城便可逃出歹人的魔爪。”

略思忖,他好奇的相问。“姑娘,那山贼怎么就为难你了,究竟这其中有什么缘故?”

不说不打紧,但听此话,女子顷刻便双目含珠泪,抽抽噎噎,她叹了口气才道:“都是冤孽,我……我咎由自取,小哥,你莫再多问,来日方长,往后我绝不敢忘记今日小哥搭救之恩,就此告辞吧!”

“不可,我决不会见死不救,你这回急忙出去,难以预料后果。算了,救人救到底,你且随我来,今个你不若在我家中多逗留些时候,待夜晚时分,我送你去县城,保你平安无事。”

他的双眸之中都是诚恳之色,女子瞧见了,也该几分信了,因着面前儒雅的男子不仅言辞温和且一脸诚意。是啊!才这会功夫,难保那歹人不会踅回与她来个“巧逢”,她该多加防备。

低首斟酌了起来,她不该怀疑面前儒雅小哥的,为了自个的安危她还能说“不”吗?

轻轻颌首,她应承了他的好意。

可,家中还有父亲、继母,待晚照时分,他们归来用晚食,到那会这家中莫名多了个女子他该如何向父亲、继母说清缘由?实话实说?决计不成,他与此女子并不熟识,怎可就此让父亲瞧见。再个,他自知父亲的为人,在村中就是不受人待见之人。

罢了,总该想个法子救人家,他须得小心行事,保准不让父亲、继母知道女子的存在,而后神不知鬼不觉,在夜幕时分他带她顺着他最熟识的山林之路赶往县城。

闲话不多说,女子慌了神,小哥好意搭救她自然顺从他的意思,至此,随他一道就躲进了小哥的厢房,小哥保准会将她庇护在家中,直到夜幕时分将她带离。

因何此女子惧怕歹人,但对素未谋面的年轻男子就没了防备之心,这些,石任意从未深思过,但他知道,此刻已经亥时两刻,父亲与继母都寐下了,事不宜迟,他需带她离开,完成亭午时分的承诺。

女子留在石任意的厢房一直都没迈出门槛,且还得了石任意悄悄送来的两顿餐食,这会儿,饱食后的她随他带路,两人偷偷离开了家,行步就到了山林。

下昼时分,石任意并未随意去过自个的厢房,只让那女子好生歇息,直到此刻,他才一壁与她赶路,一壁相问女子的遭逢。

女子这才一气道出,原来所谓的歹人不是旁人,正是这女子的夫君。女子姓名姚彩莲,家住县城,因家境还算殷实,自小便无忧无虑,只可惜,父亲商旅途中遭逢歹人害死,母亲也积郁而亡,从这起,姚彩莲便无依无靠,家财也被族人强夺了干净,之后便由舅舅领回了家中才得以有个安身之所。岂料,那歹人害死了彩莲父亲之后,诓骗彩莲说是其父亲旧友,殊不知,那山贼歹人诱使彩莲出了舅舅家门便凶相毕露,生生霸占了彩莲,而后逼迫她一道去了山林,从此一步不离,总以不听话就取其性命加以恐吓。

一切真相皆因山贼的那些个狐朋狗友不经意间说漏了嘴,彩莲方知自个的父亲死于如今的夫君之手,怒恨徒然,遂质问山贼夫君,迫于无奈山贼夫君供认了实情。

可恨,自个弱质女流如何是膀大腰圆的山贼夫君对手?几番较量全然落了下风,唯有逃出魔爪,而后报官替父申冤。

原来,姚彩莲这是趁山贼粗疏大意的空隙,偷偷逃了出来,这才有了躲在石任意家中的缘由。

……

天色微明,烟岚缥缈,犹如仙境之地,琴音袅袅,山林茅屋之中传来。自不必说,正是石任意抚琴野吟,他摇头晃脑,口中念念有句。

吟咏之际,有一后生手中拎着提盒就朝茅屋行来。方进屋便招呼道:“石兄,愚弟来了。”

不是旁人,此人正乃石任意的朋侪,名唤黄宗吉,与石任意志同道合,他时常与石任意相约在此,谈论学问,还着一块抚琴吟诵。

石任意起身,上前接过提盒,因着三日前他二人已经相约在此,是故,安然护送姚彩莲去了县城之后,他便返身回了茅屋这。他与黄宗吉相约今日辩论“生死之道”,别看二人年纪轻轻,却谈论生死着实有些不合宜,但激辩之后彼此却能存异而惺惺相惜,这才令人称赞。

接过提盒,正是黄宗吉说好带来的早膳,石任意当然不必客气,一会功夫便坦然用下。

黄宗吉的琴艺不亚于石任意,一曲悠悠绵绵。

“黄贤弟,你说这世间真的有长生之术吗?”

摇头叹息,他只是不信的,试想帝王将相都得生离死别,凡夫俗子谁个还能长生不死?黄宗吉并未接话。

“我听人提及,三十年前,龙山曾有一位甘姓坤道,将一位亡故数日的古稀老人救活,故而,愚兄觉着这世间总该有长生之术的,只可惜无法亲眼所见。”

听他如此说辞,黄宗吉停下抚琴,只摇摇头,若有所思道:“石兄,你我都年纪轻轻,因何念念不忘长生的事儿,应知,勤学孔孟之道,他日求取功名为上策啊!”

抿唇淡淡笑之,而后与黄宗吉相视一笑,他知道黄宗吉和他打趣而已。

二人都是厌取功名之人,否则也不会志同道合,整日流连山林,抚琴论道了。

话说黄宗吉也是才华横溢,且原先黄宗吉家世在椒城还算显赫,祖上出过举人,任过知府,可惜到了父亲这一辈就显衰败,亲眼瞧见父亲多年营求功名,到了如今还是个秀才,郁郁不得志,整日沉湎酒色,家财也挥霍的所剩无几了,而后离家出走,至此,下落不明。为今,黄宗吉也考中秀才,也觉着自个会不会如同父亲一般长年累月最终再无功名可攀而落到悲惨境地,遂,与石任意相谈“生死之道”,年岁轻轻渐无那功名之心。

他知黄宗吉打趣说辞,二人有约,日后经商也不求取功名。但今日,他二人要辩论的是“生死之道”,故,也该回到正题。“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怎么活不算白活一场,此生才值当。黄贤弟,愚兄觉着利民于先,益己在后,无论何时,莫要害人,心下坦荡荡,半夜不怕鬼敲门。”

抚掌笑道:“石兄这份悟性令人钦佩。”略顿了顿,黄宗吉再道:“愚弟觉着,生而当爱己,而后爱父母姊妹兄弟,再而后爱天下黎民。若是自个都不能爱护,怎能爱护旁人?”

此言显见心胸狭隘,黄宗吉言毕浅笑侧颜瞧去石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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