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门外的大道上,来接这些毕业生回家的汽车排得很远,有的静静地等候,有的已经启动,随时载着这些归心似箭的学子们出发。
已坐在汽车上的好多同学抓紧时机相互闲谈,他们虽不是同班,但作为几年的同乡同届校友,彼此间都非常熟稔。
陈丝瑜喜欢坐在临窗的位置,这样可以放飞心绪,任意遐想。虽然只是一个多小时的归程,几年的师范生活中也不知来回往返多少趟,但现在是为十几年的学生生涯彻底画上句号,这让她又激动又紧张,又有一股离别的悲壮感。她隔着栏杆望着校园内尚还可以瞥见的几处景点,心中无限感慨,那充满美妙的回想像窗外不知名的小鸟儿一次次掠过眼前。
她不知怎么又想到前些天所做的怪梦,在沙滩上挣扎的鱼?
真的是太不可思议了,竟然会有这样的梦境。她立刻将挂在旁边的画夹扶好,沙沙地画起来,她要最后一次留下学生时代的气息,留下这个奇思异想。
陈丝瑜非常喜欢绘画,尤其擅长素描与工笔,这与她独特、细腻而敏感的心思分不开。她曾有些后悔未上美术学院,只是熊掌和鱼翅不可兼得,她更喜欢做老师的感觉,这所师范学校也没有美术班,她只得把画画作为一种业余爱好和消遣。
汪然坐在她旁边,正眯着眼跟着随身听哼唱*的《长大后我就成了你》,这首歌在学校很流行,毕竟是她们的人生写照。此时,汪然幸福陶醉的样子似乎已架构好了人生蓝图。
过了会儿,她睁开眼,看到陈丝瑜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了模糊的影子,然后娴熟麻利地进行明暗处理,便摘下一只耳机奇怪地问:“这是什么?好像是几条鱼耶,为什么要将它们画在沙滩上啊?”
“对啊,画的就是几条沙滩上的鱼,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做了几次这种奇怪的梦,觉得挺有趣的,就把梦里的情景给画下来了。”陈丝瑜手中的碳素笔就像赋予了色彩,虽是简单的线条交替,但深浅不同,变化多端。很快就画完了,她又略略斟酌了一下,在旁边潇洒地题上“沙滩上的鱼”五个字。
“构思很有创意!不愧是年级瞩目的宣传干事。”坐在后面的钟远黎站到了旁边,她不太轻易开口,更不会轻易表扬别人,因为她自己就是一个优秀的女孩子,从小稳坐班干部的位置,有一点点自傲,一般人也上不了她的眼,加上她与生俱来的优雅气质更让人有种距离感,但相处惯了,朋友们还是觉得她挺有亲和力的。
“哎,秦梦婷!钟远黎!”大家目光被一阵尖锐的叫喊声拉过去,跑来的女孩叫吴澜,与坐在钟远黎旁边的秦梦婷住在同一小区,两人从小玩到大,连上师范学校也是约好一起来的。
“这么性急慌忙,我们会让司机等你的。”秦梦婷扶了扶眼镜,她是个瘦弱单薄而又书卷味很浓的女孩,一天到晚只知道埋在书堆里,听到吴澜喊才合上书本。
此时吴澜已快步走上车,秦梦婷刚想替她瞄个位置,忽然奇怪地问:“咦,你的行李呢?难不成还想在学校揩几天油?”经她一问,大家这才注意到吴澜真的没带行李。
“我姨妹白血病没治好,走了,我过继给阿姨当女儿,户口就迁到了N市,我要在这儿工作了!”吴澜说这些话时,看得出她悲哀中又掺杂着一丝意外地欣喜,因为N市毕竟是大都市,很多人挖空心思、削尖了脑袋想做大城市里的人都挤不进,而她想都未想就落户到这儿,学校说过,N市区的所有毕业生就近直接分配在附近的小学。要知道这儿每一所学校的教学规模、设施条件都堪称一流,其福利待遇更是让人羡艳。
秦梦婷捉摸着该不该庆贺她,旁边的钟远黎略带一丝失落:“哎哟喂,现在是城里人了!”她这么个唇红齿白的人儿对自己未能生长在大都市多少感到遗憾,就一直想有个机会到大都市工作,可也未能达成心愿,话里稍带了点刺儿。
“什么城里人,城里人就一定好吗?”汪然转过头,“我们家乡不也成立了T市吗?N市所辖的各地区现在都争先恐后地撤县并市,好像冠以某某市了就造福于民,还不是换汤不换药?”她噼哩叭啦的一番见解像是在爆蚕豆。
第一章 毕业分别(4)
吴澜歇了口气,忽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了,我是来告诉你们一个惊天消息,贾鸿飞老爸不知为什么将贾鸿飞搞了个三二分段的名额,准备上大专不参加工作了,而且换了个英语专业,说以后英语教师吃香着呢!”吴澜说话时嘴里满含着泡沫,只要一激动,就会枪林弹雨般喷射出来,总有些人的脸因躲闪不及而中弹,但她这条绝密消息又不得不使一些人围拢来,上三二分段?
“对对,我好像也听大家说了,先还没放在心上呢。”坐在前面的费莉从车前移到后面来,她和吴澜、贾鸿飞在同一个班,因为特爱古代文学,把自己也搞得像个老古董似的,在班上是个典型的后知后觉型人物。不过听说她竟然能把屈原的《离骚》完整地背下来,实在让人惊讶她不同寻常的记忆力。
“好好的怎会突然上什么大专呢?” 车上的人似乎嗅到了一丝异样。
“为什么会这样,难不成咱们分配真有什么问题?” 有人开始疑心起来。
虽说大专、本科学历高,但多少年来上中专、中师是全国一定时期的气候,特别是近年来社会经济的发展,很多人都盼望着早点出来工作,好提前在社会上掘到一桶金。而今贾鸿飞突然改弦易辙,作为T市教育界泰斗级的人物——贾局长突然安排自己的儿子去上什么三二分段,这里面肯定有什么文章,会不会真像班主任所讲的市场经济已波及到了教育系统?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玩意儿?大家都满腹狐疑,众说纷纭,陈丝瑜也收起画夹参与到讨论中来。
“我想再怎么个市场经济,总要给我们一个适应过程,不会让我们就这样措手不及吧!”钟远黎说。
“就是,再说了学校曾答应要给我们分配工作的,作为县级市区应该遵守这个规定,否则就是学校在欺骗我们,招生时怎么说来着?我们可以联合起来向学校进行抗议,作为N市的校方必然会向市教育局反映,以上压下,地方教育局还不是乖乖就范了。”汪然说话有时带有强烈的主观性,虽让人觉得挺有道理,细想想还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这种政策性的东西怎会任几个乳臭未干、涉世未深的毛头毕业生指点评判呢?若真这样,这世界企不乱套?
“也许贾鸿飞想提升自己的学历,搞个特权上个三二分段也在情理之中,至少文凭高了说出去也好听些,他们家好歹也算是T市名门,总要贴贴金吧!”陈丝瑜从另一个角度来分析,因为她也有这样的想法,觉得中师学历不算高,到社会上还需要继续充电。
“对啊,我也是这样认为,现在大学生本科毕业后继续往上深造的也很多,上了本科再读研,读了研究生再升博的可大有人在啊!”秦梦婷附和着,她也是,早就关注过外面的函授考试了,正在进行复习,准备明年就参加成人高考。
“咳,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也无需多伤脑细胞,学校不是说各地区教育局会在暑假里通知我们召开毕业生大会吗,到那时再从长计议吧!”汪然一种天塌下来都没事的样子让大家暂时静了下来,反正现在无凭无据,也只是捕风捉影、乱猜一气,就走一步算一步吧。
人渐渐多了,车子即将出发,吴澜下了车挥手与好友们告别,她不回T市了,走着与这一车人不一样的路。
车子开始缓缓前行,越开越快,学校渐渐变小直到完全消失在视野中。再见!学校!再见!学生时代!每个人的心中都充盈着淡淡的不舍与悲壮感。
两边的景物飞快地向后倒退,车子像箭一般疾驰在宽阔的马路上,驶向他们心中美丽的家乡——T市。那是一个民风温婉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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