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刻。
朱棣竟是这样的心急。
为什么?
朱允炆沉吟,看着手里的酒。
“王爷,请。”那钦差再道。周围同时微微响起了些动静,朱允炆抬眼看了看,那些跟来的侍卫虽然神色依旧如来时一样,这当口不知为什么,一个个暗暗把手搭到了剑柄上。
他们在警惕些什么?
朱允炆想。一边又看了看手里的壶。片刻将壶盖掀开,闻了闻。“好酒。”
“王爷请!”钦差的声音已经明显带着不耐。
似乎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不耐得情绪,也许这人是曾经九五之尊于殿堂上的皇,也许明明死难当头,这人眼里的安详和平静。
这怎样看也不像个即将被逼死,却无从挣扎抗拒的人的眼神……
想到这里,钦差上前一步,胁道:“王爷,还不喝,莫非想抗旨不尊!”
朱允炆眉头微微一皱。
那一刻,他忽然又似乎见到了当年紫禁城一把滔天大火燃烧而起时的样子。
那钦差眼里也闪着火。
怒火。
于是眉头又悄然舒开,朱允炆道,“岂敢。”
说着话,手将那只精致的玉壶送到了嘴边。目光不离钦差的眼神,他的眼神渐渐平静了下来,在看到朱允炆将瓶口朝自己嘴里倒进去的时候。
却突然蓦地凝固,然后,一片空白。
不到片刻噗的一口血从嘴里直喷了出来,因为一把刀笔直穿过他的喉咙,将他那个柔软的气管扎出了一个黑洞洞的血窟窿。
刀在朱允炆的手里,很薄,很小的一把刀,这些年来他从没有离手过。
而周围同时扑突突一阵倒地声,几乎只是一瞬间的功夫,跟随钦差来的那些侍卫全都中箭躺倒在地上,暗布在内室楼堂上的箭手稍一现身朝下窥了一眼,确认无一存活后,静静消失在了那些不起眼的小窗楞内。
风起,飘摇的风里没了箫声,也没了茉莉花香,只有一股股浓腥在风里妖娆着,浓烈得像红老板身上那件耀眼的衣裳。
“王爷抗旨了呢。”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朱允炆的身后,阿落闪着双碧绿色的眸子,轻声道。
“嗯。”将酒慢慢倒在石桌上,朱允炆心不在焉地回应。
“我们也该告辞了。”
“阿落,”
“阿落在。”
“苍衡龙脉……怎样切断。”
这世上的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在踏出去一步以后,想要再回头,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朱允炆从来没想过自己真的会杀死朝廷钦差,就在之前家人来报说有钦差到的时候,他也没有想到过自己会这么做。
但却做了。
一切发生得这样快,快得就像自己从帝王变成庶民的那个瞬间。那些温暖的阳光,柔软的箫声,淡淡的风……消失得就像黄粱一梦。
周围闻讯而来的家仆们默默收拾着满地的狼藉,拖尸,洒水,井然有条。自然,家仆并不是原来的家仆。早在刹出生那晚,原先那些神色暧昧的,窃窃私语的仆人们,一夜间都不见了,朱允炆想不起那些人究竟是因为害怕而逃离了,还是和产房外那些人一样,都死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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