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安听出了他话中的怨气,不过这时已经犯不上跟这种人置气了,他笑道:“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不要带着那么大的怨气,你说的鬼门关,兰姑娘也走过,听说你流了很多血,兰姑娘也流过。”
林修平目光躲闪了一下:“我对不住她,你见到她,劳烦帮我转告……”
“我不会帮你转告任何话。”
怀安道:“因为你从来没有将她当成一个人。你以为自己风流多情,其实只是一个不懂人事的孩子,看到一件新奇的玩具,为了将它留在身边,撒下一个又一个弥天大谎,眼看谎言被戳破,害怕受罚,又急于将它扔掉。”
怀安的话太直白,也太准确,将蒙在林修平心上的最后一层遮羞布无情撕掉,将他的懦弱与自私,虚伪与愚蠢,揭露的淋漓尽致。
怀安道:“我言尽于此,以后回了老家,记得善良一点。”
怀安走出几步,便听林修平在身后说:“你是幼子,有父母祖母疼爱,有兄长承担家族重任,一生都顺风顺水,到处施舍你的善良。你没有经历过任何苦难,凭什么指责我的处世为人?”
怀安在原地驻足良久,才说:“你还真没有资格跟我谈论苦难。”
他抬脚欲走,却还是补充了一句:“希望你有朝一日可以明白,把自己的懦弱归咎于别人,才是最大的懦弱。”
……
怀安回到家,老爹在衙门,传回话说在衙中用饭,晚点回来,让家里不要等他。
沈聿回家时天色已晚,芃姐儿已经睡了,只有许听澜和怀安聊着八卦等他回来。他如今确实忙碌,每月倒有一半的时间晚归,怀安怕他熬坏身体,用酸枣仁、百合、莲子等熬汤,给他安神助眠。
内阁有处理不完的政务,因此他回家很少谈论朝中的事,只用有限的时间经历关心关心几个儿女的学业。
怀安拿出自己月考的文章时,觉得自己真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发挥一向很稳定,还是个“不通”的判语。
于是沈聿一边喝安神汤,一边批改他“触目惊心”的文章,也不知今晚会好眠还是失眠。
讲完文章,沈聿又洗了洗手,如果不是怕伤孩子自尊心,他其实还想洗洗眼……
“还有件事。”
他对许听澜道:“今天沈录来信说,保定府有一世家姓顾,累世官宦,顾家长房次子还是北直隶的院试案首,如今在国子监读书,听说沈录有个女儿已经及笄,大有结亲之意,我听话中的意思,已经答应六七成了。”
许听澜听完,径直看向怀安。
怀安问:“叫顾什么?”
“顾同。”
沈聿道:“你认不认识?”
怀安张口结舌,一脑门子浆糊。
“说话呀?”
许听澜催促。
“认识。”
怀安艰难开口。
“那敢情好。”
许听澜欣喜的问:“说说看,这个顾同为人如何?”
怀安默默的站起身,叫云苓去前院帮他收拾行李。
“你干什么去?”
沈聿问。
怀安的声音满是操碎了心的疲惫:“我再回国子监住一个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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