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安怂哒哒的上前。
“我儿正月初九的晚上,是不是在后宅爬树来着?”
沈聿问。
怀安点点头,他过年期间几乎天天爬树,这宅子里有几棵树他比园丁都清楚。
“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沈聿又问。
看到了什么?看到夜空,看到星星,看到布满青苔的屋脊和雕刻祥云的瓦当,看到鸟巢里安睡的雏鸟……孩提童心未泯,张目对日,明察秋毫,看到的东西可多了。
“没什么特别的呀。”
他总结道。
“没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
沈聿又问。
沈怀安继续回想。事情过去了一个月了,许多事记得不太清楚……
忽然他灵光闪现,还真想起出一些片段。
那棵桂花树紧挨着院墙,爬上去,就能看到墙对面小小的偏院,相传那偏院里死过一个姨娘,早就废弃了,老宅翻新两次都不曾动过,平时上着一把锈迹斑驳的锁,正月初九,他好奇心作祟,爬树翻墙,一探究竟。
院子里漆黑一片,却断断续续传出床架吱呀声,窃窃低吟喘息声,从前的小怀安哪里懂得,便没往心里去,现在却知道,那不是宣淫之声又是什么?
可他要怎么表达呢?
他鼓着小脸措辞半天,才神秘兮兮的说:“我听见屋里有鬼。”
“有鬼?”
沈聿一脸疑惑。
“对!我听见有人说:死鬼,你都一个月没来找人家了,非要等人家找你……”怀安捏着嗓子有样学样。
沈聿一下子明白过来,匆忙捂住他的嘴:“好好好,爹知道了……知道了。”
怀安扒开那只大手,又道:“后来郝妈妈和绿釉姐姐在下面叫我,我就下去了,跟她们讲偏院里有鬼,她们偏是不信。”
沈聿以为儿子怕鬼,便道:“怀安不要怕,那不是鬼,是有贼人在偷东西。”
沈怀安心中暗哂,也对,偷情也算偷……
他作似懂非懂状,缓缓的“哦——”了一声,倒叫沈聿莫名有些心虚。
顿了一下,他又故作紧张的问:“贼抓到了吗,没丢什么值钱的东西吧?”
沈聿忍不住笑了,刮了刮他的鼻头:“你母亲说你是小财迷,亏我还跟她辨!”
“我才不是财迷呢!”
怀安断然否认,片刻又想起什么似的:“爹,我的金锁片找到了吗?”
沈聿:……
次日清晨,孟氏又嚷着要见大爷,见不着,就要自挂东南枝。
沈聿哂笑:“她果真要挂,昨晚就悄悄挂好了,何必等到天亮。”
话虽这样说,沈聿担心闹大了扰到妻子坐胎,还是去了西南角的那座跨院。
孟氏虽是沈老爷的妾室,年纪却与沈聿相当,她已不是含苞待放的少女,却是到了最美的年纪,娇丽如芙蕖出水,顾盼之间,美艳不可方物。
这是沈聿头一次正眼瞧她,心中暗暗冷笑,难怪父亲宠她。
孟氏将凌乱的鬓角往而后一抿,朝着沈聿盈盈一拜,步步逼近,那冰冰凉凉的手指轻轻勾了勾他的手上的金锁片。
沈聿撤后半步,面无表情:“姨娘请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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