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敌人快打到山上来了。”又一营长抵不住催了句,他好像听到外面有些骚动声。
“放屁!那来的什么敌人!”胖团长这下倒是怒了,拍着大腿吼道:“这两天徐家湾到处风平浪静的,你见那儿有敌人过来了?只不过是潜藏了一小股偷袭者,何愁山下的兵力解决不了,你还想老子亲自上阵么?”
说最后一句话时胖子是看着那中山装男人的,显然这句话是说给他听的。
中山装男没来得及应对,突然听到门外传来大声说话。
“大敌当前,是个军人就该亲自上阵。”数人先后从门外涌进大厅来,带头的一个说,向着胖团长走来。“身为一团之长,你想置身事外?”
胖团长看见来人,明显的脸色一怔,随即板着脸道:“梁团长,要摆军威也不至于要踩到我的地头来吧,小心有人要你吃不了兜着走。”最后一句话看了眼一旁发愣的中山装男人。
梁团长笑了下,道:“谁让我吃不下兜着走?”转头看向中山装男:“看这派头,是中统的人吧,那个科的?”
“南京党调科的,阁下就是二七团的梁团长吧?”中山装男人语气有点生硬。“有件要事,我认为你很有必要配合我们调查一下。”
“你要调查我什么呢!”梁晃瞪着要调查他的人。“日寇已经在我们的土地上杀掠了,国共眼见就要第二次合作,你这时候要跟我玩内斗?这下你是要离开这里,还是要留在这里?留在这里我就把你绑起来堵住你的嘴。”
中山装男人看了眼梁晃身后荷枪实弹的人,他讪笑一下,拿起他的礼帽戴上,提起行李向门外走去,对梁晃悻悻道:“我们走着瞧。”
“郭胖子,你是不是也要走?要走就赶紧的收拾细软带上家眷,趁日本人的舰炮没轰上来离开这里。”梁晃说出这话一股子霸气。
郭胖从沙发里站走来逼视梁晃。“姓梁的,你这是要罢我军权呢!?也不找镜子照照自己什么身份。”
“大敌当前,你妄顾同胞生死,不出兵救助,不布置行动,眼看着土地失陷,你却无动于衷,你这种行径枪毙你都不过份。”梁晃拔出手枪拉保险拍在桌子上。
“你这是要干什么,把他抓起来!”郭胖子向几个他手下的营长命令,可是没有人动一动,都只顾逼视着他。
“你不要蛊惑人心,在这里扇风点火。”郭胖子指着梁晃。“那来的大敌,我看你是被一小股子敌人吓破了胆子。”
“日寇的军舰停海上都几天了,这夜晚海上浓雾迷漫,这时候大批的登陆部队已经剩雾渡来,再不还击,是不是就想等着投降?你打定主意做亲日派的走狗了。”
“再不打炮鬼子就全攻上岸来了。”几个营长当中有人喊道:“潜藏的鬼子已经开火,海上的岂会袖手旁观!”
“赶紧布防吧!团座。”又一人请求。
“布个球,没有上头的命令,谁也别想动老子的军火和人马,姓梁的你是不是要夺我的军权?只要有老子在。。。。”
郭胖子话没说完,一个离得办公桌最近的营长迅手拿起桌上的手枪向着他连开两枪,郭胖子捂住胸口中弹处,另一手指着那营长。“你,胆大包天了。”
看着胖团长倒在沙发上,那个血气正冲的营长顺手把枪指向自己的脑门。“兄弟们我先走一步了,希望你们在敌人面前不要怂!”
“叭”,枪响时那营长手上的枪已被人托到脑袋上方,子弹打在天花板上,托枪的梁晃顺手将营长手上的枪抢过来,道:“为何要为一条亲日走狗赔上自己的性命!他虽是你上司,但你此举是正义所为,谈不上背叛,不忠,知道么,留命,与敌对抗。”
整个乱轰轰的山城,原本只是枪声,榴弹声,人们的惊乱声响个不停,突然,好多飞射的炮声从天空中呼啸而过。
黑糊糊的山体上到处喷出一道道火舌,火光中星屑烟灰喷散,国军的75毫米山炮,105毫米榴弹炮不停越过徐家湾上空,带着一束束灼烧红光飞向黑压压的大海。
震在价响的轰炮声分列在整个山镇的头上方和两侧,使得附近的山梁,山坳都产生了回响,好一阵声绵不绝,山镇的空气仿佛被撕裂了,地面,房屋都在颤动,令到惊逃的人们更是摧心裂胆。
这一阵炮轰得好没确定的目标,指挥打炮和打炮的都不知道这时候黑沉沉的海里是否真有敌人偷渡过来?但是指挥打炮的认为既然岸上的枪声已响,海里的日军又岂会见死不救。
一发发炮弹落在几千米以外的黑暗大海上,有的炸起花白的水柱高高窜起,有的落在船舟上,炸得火光中木船分裂,人影翻飞。
梁晃站在山上军事辽望台上用望远镜看到这一幕,兴奋得指令炮兵营长继续往海上打炮,在这之前他已令机枪营和步兵营的人抄山上往下的军用道快速到达海岸边,这条道并不经镇上过。
山上的炮火轰隆作响,才一阵,黑沉沉的大海里也是炮声大作,日军舰上的重炮更是带着啸声飞过来,炸在山城上,炸开墙块和屋顶,燃起冲天火光。
这一回发展成双方炮火对射,可惜的是国军的炮火射程打不到那黑暗海里遥远处两团不停喷火的舰炮,舰炮的射程却打到山上防御阵地,凭着山上炮火发出的光亮处对其狂轰滥炸。
炮火燃起阵地的库房,树木,草地,甚至弹药堆,国军的十数门山炮,数门榴弹炮不消多时被炸得七零八落。
依山而建的城镇也被轰成一遍火海,徐家湾先民经过数代人建造起来的九路横巷,十八道拐弯,二十四条陡阶,三十六个公共院落,在炮火中被炸的堵的堵塌的塌。
这形景要不是炮火不长眼睛,那肯定是日军决策者要顺势摧毁这遍复杂的构建,消除日军攻陷这遍山镇之前会遭到抵抗者的负隅顽抗。
但是,实际被炸毁的只不过是整个山城的三份一建筑,日军还是要依据这里的人们维持一个港口码头的运转,以便往内陆输送兵力物资,因此这里原有的商贸往来也得照常运转。
位于山高处军营下方的徐家宅院是被炮火轰得最惨的,炮火轰炸之时,徐家老爷站在堂屋前屋檐下的台阶上,还是上次那样,双手抵着拐杖,忍着炮火撕心裂肺的轰炸声,望着夜空中带着啸声划过的炮火,禁不住老泪纵横。
徐家先祖卫戍海强,开山辟土,带着清军和渔民洒下多少血汗辛酸开创出的城,正在经受炮火轰炸,几代人的光辉历史,熣灿往事,到得他这一代天灾人祸地败得如此彻底。
徐海生仰天高喊:“轰吧!炸吧!把老子也一并炸了,把老子炸得魂飞魄散。”最后一句似乎还掂念着对不起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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