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敕睁开眼的时候,感觉窗外比昏迷前更暗了几分。
他以为是耽搁了一天一夜,挣扎着跳下床趴到窗边观看。
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圈风刻街上的霓虹灯都已经熄了大半,之前重叠在一起的全息广告,也只剩下寥寥几个还在街上游荡。
他从没在这个时间来过圈风刻街,因此对于这一景象竟觉得颇有几分新奇。
原来泥沙俱下的臭水塘里,不是每时每刻都在激浊扬清,也有这种风平浪静的时刻。
黄敕收回心思,看了看视网膜上的时间,五点十三,距离自己昏睡过去只是过了三个多小时。
他从泥丸宫中调出与委托人的通信,看到对方在自己发送消息后,只是发了两条回复。
“辛苦黄律师了,你好好养伤,我这边先不急”。
“你什么时候能治疗完?治疗完了联系,我一直等着你”。
黄敕也不急着回他,先将衣物穿上,活动了一下身体,昏睡前身上所有的疼痛不适都已经一扫而空,甚至让他有一种那些疼痛都只是梦里的幻觉之感。
试了一下,超分子塑料皮肤的一切功能,已经正常了。
黄敕将手伸到自己的挎包和从哈米德身上缴获的背包里,在其中一一摸索清点自己的东西,确认每样东西都在,在包中摆放的位置也都没有过变化。
而自己放在袋口的两管没盖盖子的压敏胶,也没有丝毫溢出的样子,他知道孟郎中确实是医德过人,没有动过自己的东西。
将东西略一整理,背上两个包,黄敕掀开帘子去到挂满横幅的问诊室,第一眼就看到孟郎中正伏在一堆乱七八糟的广告之间酣睡。
微微调大自己的人造耳蜗的功率,就听到孟郎中平稳的心跳和均匀的呼吸。
黄敕用指节在木质桌面上轻轻扣动,敲了几下,就见孟郎中埋在两臂之间的头从左边微微抬起,左眼皮艰难地撑开条缝,瞟了一眼黄敕,又塞到了臂弯里。
又过了一会儿,孟郎中才睡眼惺忪地抬起了头,两手在脸上胡乱摩擦了几下,声音低沉地对黄敕道:“醒了?现在出发?”
说完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
“行,现在就走,早早收了钱,把医药费给结清。”
黄敕回道:“我先出发,你慢慢过来就行,位置我发你通信器里了。”
说完黄敕也不等孟郎中收拾,自顾自走到了银色的金属门面前。
孟郎中从泥丸宫中往门上发送了指令,紧紧抵在门板后方的机械臂开始反向运动,将金属门从门框里拽出,然后旋转着提溜到墙后,留下个空空如也的门洞。
黄敕头也不回的往身后招了招手,快步走出门去,边走边向委托人发去信息:“我现在过来,去律师事务所等我”。
圈风刻街和律师事务所所在的象街,同属于小彩头街区。
而要从圈风刻街到达象街,需要通过门前清街、柏青哥街、三腌九街以及葫芦街。
也许是时间太早,往日每条街上总能看到两三波的乞讨者,今天黄敕竟然一次都没有遇到。
但才来到象街,黄敕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整条街上,所有商铺都已经全部关门了。
而商铺上那些五光十色的霓虹招牌,也没有一块亮着。
就连往日各店关门后还在门前像幽灵般游荡着的全息模特,此时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街面上空空荡荡仿佛被人扫荡过一般,但是门店上面一间间的居民住宅,灯却基本都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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