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四肢开始回温。
小琳琅再也压抑不住心底奔涌的苦涩与恐惧,痛哭出声:“三娘姐姐!别回去!有坏人!”
“坏人还把我阿爹阿娘都抓走了!”
崔迎之听罢,思绪都空白一瞬,手中花灯的提杆“咔”的一声断成两截。
她仔细打量身前的小琳琅,满头满面皆是尘土,膝盖手臂处的衣物磨损,脑袋上也被磕得红肿,狼狈不堪。
已经是三批人了。
她惨白着一张脸,看向屈慈,木然道:“人绝对不能出事。”
小琳琅的爹娘若是出事。
她不会放过屈慈。
屈慈将缰绳递给崔迎之,接过那盏花灯:“我会处理好,你们先去医馆。”
不论人是否出事,眼前小琳琅的伤势都急需处理。
崔迎之抱起小琳琅,翻身上马,面上带着骇人的平静,看不出掩在平静表面下的真实情绪。她一句话也不再多说,直奔医馆而去。
……
今日也不知是什么日子,医馆内坐馆的大夫缺了两位,忙不太过来。
好在小琳琅的伤并不危及性命。额上肿的包,摔倒磨破的膝盖和手肘,脱臼的右臂,这些都是养一阵子就能好的。只是落在心中的伤口,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痊愈。
待伤口包扎完,大夫将药递给崔迎之,又交代了几句用药时的注意事项,便离开去接待下一个病患。
崔迎之自方才开始,全程便冷着一张脸,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仿佛失了声,丢了魂。只在大夫交代时,才肯出声多问几句。
小琳琅坐在小矮凳上,抬起头,看向崔迎之,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受伤要喝苦汤药的人是她,但是三娘姐姐却看上去比她还难过。
她想了想,开口安慰崔迎之:“大夫刚刚说了小琳琅的伤很快就会好的,三娘姐姐你别不高兴啦。”
崔迎之愣愣地低下头,积蓄的泪水终于冲破残破的藩篱倾泻而出,泪珠如雨涌落。她捂住脸,埋着头,蹲在小琳琅身前,几乎要抑制不住哭腔。
“对不起。”
她早该想到会将其他人牵扯进来的。
如果小琳琅的爹娘真的遭遇不测,小琳琅以后该怎么办?
她有能力照顾小琳琅吗?
小琳琅以后……会变成她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吗?
排山倒海的愧意与悔恨几乎要将她压垮。
“坏人才应该道歉。”小琳琅从矮凳上站起,抬手摸了摸崔迎之发间的花,“三娘姐姐别哭啦,花都要蔫了。”
是。
此事绝非她一人而起。
崔迎之抽噎着,闭了闭眼,抹去多余的泪。
半晌,她勉强平复好杂乱的心绪,作势要抱起小琳琅。
“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小琳琅往旁边迈了一小步,牵起崔迎之的手,温热的掌心将温度传递。
“三娘姐姐已经很累了,小琳琅能自己走的。”
-
崔迎之估算的时间很准,回到小楼时,屈慈的确已将人处理干净。
堂中看得出来已经被好好打扫过一番。只是桌案上的刀痕,墙角缺少的瓷瓶,以及被一刀劈成两截的高几无一不在提醒崔迎之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她的目光最终落于墙角矮凳上。那是前段时日她跟屈慈去木匠铺新打的,此刻已然断了两条腿,就这么一高一低地斜斜倚在墙边,像丧了半条命。
眼眸偏转,她转而又望向安然躺在软垫上安静的煤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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