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暗花明。
屈慈挥舞马鞭,稍稍加快了?速度。
离得越近,那点灯火便愈发明晰。
是?一间客栈。
……
推开客栈大门,便见堂中人声喧嚣,大半桌椅都被坐满。
许是?今日?大雨,叫周遭在外行走的各路人等全部汇集此地。
店小二略带歉意地迎上?来,道:“这位客官,今日?客满,没空房了?。不过堂中的?位置可以随意坐,您看您需要点儿什么?”
人那么多,倒也?正常。
崔迎之摘下?蓑笠,拎着鸟笼:“那便上?两壶热酒吧。”
“好嘞!”
崔迎之随意寻了个角落处的空桌坐下?。
隔壁桌似乎是?一伙运镖的?镖师,有男有女,都是?年轻人,各个?人高马大,长刀短剑佩腰,气势汹汹。初一打眼,颇有几分骇人。
崔迎之一连偷瞄了?好几眼,谁料竟将人给看了?过来。
隔壁桌几人凑做一堆不知说了?些什么,随后便互相推搡着走了?几步来到崔迎之桌前,被推在最前方的?少年郎目光澄澈,眉目清俊,带着一股未出世的?凛然正气。
他低声骂了?几句躲在他身?后怂恿的?几人,旋即又转过头,红着耳根,搭话:“最后一间房被方才来的?一对夫妇定下?了?。我们这儿刚好多出一间,女郎若是?不嫌,今夜可以暂住。”
崔迎之虽然的?确很想住上?客房,但少年人们的?此番意图太过明显,真心总不好辜负。
她方要开口婉拒,就见在外栓马迟迟才至的?屈慈进门朝着她走来。
“怎么了?。”
少年郎身?后簇拥着他的?朋友们回过头,不约而同地往两边散开,让那少年郎和屈慈毫无阻隔地正面对上?。几人的?神情比少年郎本人还?精彩,或抱胸看戏,或窃窃私语,间或夹杂几个?怜悯的?目光投向他们的?好友。
崔迎之看了?看屈慈,又看了?眼少年郎,有些头大地斟酌一番用词,支支吾吾地回答道:“嗯……这位郎君许是?想来同我交个?朋友?”
“交朋友?”
屈慈笑眯眯地打量着那少年人,笑意不及眼底,莫名看得人胆寒。
少年人心气高,不肯输了?阵势,强行?维持住镇定,直晃晃地对上?屈慈打量的?目光,不躲也?不避。
敞亮,赤忱。
他开口道:“今夜客满,我见女郎没能订上?房,我们这儿又刚好多出一间,便来问问是?否需要。”
屈慈仍是?笑,没有如?崔迎之预想中推拒:“那就多谢这位好心的?郎君了?。”
少年人顿了?顿,硬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回过头继续对着崔迎之道:“我是?风来镖局的?易翎,日?后女郎若是?要雇镖师,可以来寻我。”
崔迎之被这场面震得头皮发麻,只好坐立难安地起身?,报上?对外的?假名姓,抱拳道谢。
易翎的?友人们将一间客房的?手牌放在桌上?,一如?来时那般又簇拥着他离开。来时还?是?欢声笑言,去时只剩下?各种拍肩安抚同情,还?有不带恶意的?嘲笑。
不管如?何,虽然只有一间,但也?总算是?有了?房住。
房间不算大,但胜在干净整洁。
合上?门,崔迎之紧绷的?思绪才终于缓了?几分,松了?口气,“我差点儿以为他们是?来找事的?。”
她常年不出远门,被人搭话更是?少有,上?一回被乌泱泱一群人围上?来的?时候,还?是?在被追杀。
屈慈轻笑,捏着手牌。
“真有本事,我去栓个?马的?功夫,你就白?挣了?一间房。”
这语气可全然不是?在夸她的?意思。
崔迎之睨他,“你有本事的?话,也?可以自己再弄一间房。别跟我挤一间屋。”
笼中的?煤球很合时宜地叫了?两声,似在应和。
屈慈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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