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迎之用一种“你好自为之”的眼神看他,并?没有戳破这敷衍得不能再敷衍的说辞,也不打?算追究。她?打?开?木匣,露出匣内断成两截的漆黑长刃。
是沈三秋的断剑。
“胆子小的江融不敢把东西送回到你手上,就直接还给我了,并?托我转述,说她?真的已经尽力了。”崔迎之挑眉,用一种打?趣的口吻,说:“所以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我师傅的剑为什么会?在这个跟你没什么联系的人的手里?”
屈慈把她?膝上的木匣子安置到一旁,伏上崔迎之的膝头?,将其取而代之:“因为我跟你分开?太?久了,看什么一分为二的东西都不顺眼,所以想把它修好。”
崔迎之一边听?着他解释,一边下意识把玩屈慈盖满自己膝头?的墨发?。
光滑的手感,像绸缎,发?丝穿插着滑过指缝,留下微凉的余韵。
“这是你师傅的东西,我不敢乱来?,找了很多铁匠,但是所有人都说没见过类似质地的剑身,没有人敢拍胸脯保证能妥善修好。”
“前阵子有传闻说曲城附近有能人,我便送过来?了。能人还没找到,中途又听?闻了你在北地的消息,我急着赶过去,只好把东西留下了让人继续找。”
玩弄发?丝的手被另一只手扣住了,指节穿过指缝,十指紧扣,截然不同的两只手与墨发?一道死死纠缠在一起。
崔迎之挣不开?,用另一只手揉了揉屈慈的发?顶,笑他:“那你上街岂不是都见不得人家两口子并?肩一块儿走,得要把人拆开?才顺心。”
“我哪儿来?的心思关心街上谁和谁走在一块儿,光顾着想你了。”屈慈蹭了蹭崔迎之的小腹,语调漫不经心。
崔迎之突然想起来?重逢那一日,在细雨迷蒙的街道上,行人如梭间窥见的那只提着鸟笼的手。
她?真诚地建议屈慈:“其实多看两眼也行。”
“在客栈重新遇见之前,其实我在街上遇见过你。毕竟煤球真的很显眼。”只是那个时候人太?多,她?没有看清屈慈的脸。就算看清了,她?那个时候也记不得屈慈。
但是屈慈肯定能认出她?。
尽管兜兜转转他们还是重逢了。
但是哪怕只是提前半刻钟呢。
崔迎之想。
哪怕只是提前半刻钟也好,因为没有重遇的每一个瞬息,屈慈好像都倍受折磨。
她?一点儿也不想屈慈受折磨。
屈慈枕在崔迎之膝头?,与垂首看他的崔迎之目光相接,橙红的天色与漂泊的云映在他的瞳孔里,皆为崔迎之作配。
他说:
“没有必要。”
“因为我们不会?再分开?了。”
第52章宁作我(五)走进月色中。
两人并没有停留在崔府太多时日,这里本也没有再多的人需要去见?。
随意定下了离开的时间,趁着天色正好,春光溶溶,崔迎之与江融作别后?,同屈慈再度启程。
江融站在府前遥望二人远去,身影隐入人烟,正欲转身,带着蓑笠的身影如?幽魂般无声无息悄然出现在她的身后?,问:“不?把我交出去吗?”
江融白了他一眼,绕开挡路的身影,不?紧不?慢地向里走?去,“荣冠玉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如?果?你想寻死,就追上?去吧。那个女人若是知道你活着,肯定会成全你的。”
“日后?想必也不?会再与她碰面了,要去就赶紧,别错过了。”
身影沉默不?语,紧跟着江融入内,顺带贴心地合上?了门。
……
曲城距下洛足足有十来天的脚程,一路翻身越岭,昼夜轮换交替,动身回下洛的路途终于迎来了尽头。
离开的时候还是秋末冬初,气候转凉,整个城内都被湿冷气息侵袭,楼门前的两棵树苗也挂着稀疏的细叶,空落落一片,而如?今已?近春末,万物竞相生长,凋敝不?再,萧索不?再,全然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新气象。
走?进?阔别已?久的小楼,入眼即是熟悉的陈设,不?论?是几案高柜,还是花瓶墨台,丝毫未变。一切都像是停留在了他们离开下洛之前,维持着崔迎之最?后?一次迈出小楼的那一刻残留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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