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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您替敌军招降,城中百姓会怎么想,他们会把所有的过错推到您身上,晋军是绝对不会管您的,到时候您如何面对他们的滔天怒火啊!”
周漪月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招降一事我在墉都城就做过了,你以为那些人真的是要鱼死网破么?他们不过是拉不下自己的脸面,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我的劝降,能给他们一个很好的借口。”
“他们以为直起脊梁,自己就不是亡国奴了,以为将矛头指向我,就可以心安理得对晋国俯首称臣。所有的国破家亡都由我来承担过错,到时候史书上只需要加上一笔,梁国朝珠公主叛国,与晋军通款,亲赴城池招降……”
“而他们,从始至终都是清白的,在世间继续清清白白地活下去。”
“可是锦绣,我又何尝不是想活下去。”
就像她待在那个畜生身边,无论表现出抗争还是顺从,都只是为了活下去。
她坐在桌前,专心写招降书,腕上铁链随手的幅度滑过纸面,发出轻微声响。
晋军入城当日,天边霞光正亮,绚丽的色彩与面前死寂的城门对比鲜明。
周漪月从马车上走下,跟着士兵们向前走去。
城门外摆着一排拒马枪,城楼上还搭建着弩台,想是没来得及拆去。
面前的城壕和陷马坑都被细沙散土填埋平坦,城门徐徐打开,晋军士兵一路畅通无阻。
长街一眼望不到尽头,这里本该是箭矢如雨,火光冲天,可如今,只有满城死寂,以及家家户户门前飘摇的白幡。
不远处,两人候在城门外,一人身穿赤红官袍,一人身披铠甲,朝晋军方向跪拜。
“吾等,潭州守城刺史与都尉,今日代表潭州城,恭迎朝珠公主!”
明明是跪敌军,却说是跪她,周漪月几不可闻冷笑。
士兵们纷纷涌入,城中百姓听到动静从家中走出,遮天蔽日的晋军旗帜让他们失去了最后一丝希望。
周漪月拿出招降书,高声念道。
“天命无常,国运有变,吾不忍见百姓涂炭,故书此文,以告我梁夏忠勇之士——”
“忠义不在守一城一池,而在保全百姓,延续血脉。今梁帝亡奔,我梁人若再战,非忠于国,实为害于民。”
“吾以梁夏公主之名,劝潭州诸人,勿以一时之勇,使潭州陷入战火,误我梁夏百姓性命……”
字字铿锵,又字字皆血。
百姓的情绪一瞬爆发,嚎哭不已:“为何要降,为何轻易将国土让去!”
“我们宁愿与潭州城共存亡也不愿对晋狗们屈膝!”
“我大梁有今天,都是梁夏皇室的错!”
他们挥舞着手里的烂菜叶、臭鸡蛋朝她扔去,愤怒如潮水一般将她淹没,有的甚至冲上前试图阻止她。
周漪月衣衫被石块划破,发髻散乱,浑身狼狈,艰难招架百姓的怒火。
一抬头,恍然瞥见那个男人负手立于城上,静静看着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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