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正忽地回过头来,双眼含情,惆怅惹人,问道:“都言酒可浇愁,可是为何我现在,却是更加思念她了!”
说着眼角泪痕滑落,情绪更显萎靡,斗笠男子一惊,道:“没想到,兄台也是位性情中人!”
吴正不由长叹,道:“仁兄有所不知,却是我亲手杀死了自己心爱女子,换作别人早就愧罪自杀了,而我却仍要苟活于世,我当真对她不起啊!”
言毕已是满面泪痕,迎面,那男子忽然沉默,没有继续追问,也没有出言宽慰,只见他拿起酒壶,款款又为吴正斟满。
吴正二话不说,举杯又饮下腹中,此刻,却是那斗笠男子轻声道:“我虽与她两情相悦,却迫于无奈,不得朝夕相伴,相较于兄台,倒显得朴实了许多。”
吴正蓦然回头,望着他那顶黑纱斗笠,道:“原来,仁兄也是为情所困!”
听闻此言,那斗笠男子身躯一怔,竟然不敢相信会将心中所想,讲于一素未谋面的路人,如此看来,今晚也是吃醉了酒啊!
烈酒下肚,酲意渐起,吴正与眼前男子更没了生疏,他伏于石桌,由衷地道:“你二人若有什么难处,不妨直言相谈,且不可彼此相瞒,或许事情道出的那刻,也便有了峰回路转之机,否则,只会像我一样抱憾终生!”
斗笠男子不禁沉思:若是当初,自己肯和她直抒胸臆,真能情义两全吗,真的有峰回路转之机吗?
吴正继续道:“当初,若是她肯同我言明,我又怎会再那般恬不知耻,而她,又怎会因此自缢!”
说着泪水扑簌而下,斗笠男子闻之竟也心生好奇,暗自感慨道:这位兄台当真情途坎坷啊!
吴正忽地直起身子,拿过男子手中酒壶,为二人各自斟满酒杯。
吴正道:“来,我敬仁兄一杯,咱们今日萍水相逢,也算莫大的缘份!”
那斗笠男子也觉他言之在理,举起酒杯与吴正相对而饮。
吴正醉态可掬,憨然问道:“今夜亭中相遇,竟还不知仁兄高姓大名,敢请赐教。”
斗笠男子轻声一笑,道:“不敢,不敢,在下姓荣名云,年方十八,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吴正道:“我叫做吴正,今年十九,叨长你一岁,便唤你一声云弟了。”
荣云道:“原来是吴兄。”
吴正再是望了眼荣云头上斗笠,好奇道:“云弟无缘无故,为何却要斗笠着顶,黑纱遮面呢?”
荣云道:“实不相瞒,我乃因双目失明,才时常戴着这顶斗笠。”
吴正一惊非小,两人于亭中侃谈一炷香之久,他竟丝毫没有察觉对方已双目失明!
吴正费解道:“你既已双目失明,为何方才还能为我取杯斟酒,俨然与常人无异!”
荣云道:“我虽双目失明,却是双耳聪慧过人,方才全是靠的声音辨位。”
吴正听后钦迟不已,心想:如此细微之声也能轻易分辨,这位荣云贤弟当真功力深湛啊!
荣云虽不善言谈,但觉跟前此人举止得体,言语恺悌,心中不由多了几分喜欢。
吴正也觉与荣云情意投机,相谈甚欢,不觉又是多饮了几杯,直至最后,满满一壶酒也被二人饮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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