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行不远,一阁楼显现眼前,楼匾书有‘震龙阁’三字。
薛溢才只身上前,轻叩阁门,大声道:“父亲,溢才有事求见!”
阁楼之中,一声色悠悠回道:“才儿,进来吧。”
薛溢才推门而入,四人紧随其后,放下水缸,便知趣地退出了震龙阁。
薛溢才环过阁楼,见中堂空空如也,却是阳台悬有一只鸟笼,笼中鸟儿啾啾鸣叫,其下更有嗤嗤细响传出。
薛溢才走上前去,见暮光中,父亲端坐阳台师椅之上,此刻正琢磨一拳头大小的石球。
石球虽小,然球面亦能容下烟尘九天,神骏万匹,烟者若涌若移,马者惟妙惟肖。
知是薛溢才靠近,那人头也不回道:“才儿,你找为父有何事啊?”
薛溢才道:“孩儿听闻,世间有一神药,唤作千年太岁,常人食之可固本培元,强魄健体,清污散浊,益寿延年。”
“父亲整日昃食宵衣,过度操劳,溢才心有不忍,遂奔走千山万壑,寻来了这千年太岁,恰逢父亲五十大寿将至,溢才也可聊表寸心。”
听闻这话,那人身躯微微一顿,显是对千年太岁也有耳闻。
他停下手中刻刀,转身望向身后薛溢才。
暮光下,只见其额角宽圆,面相长瘦,寸须乌黑,不怒自威,这便是龙门门主薛暂!
薛暂起身走至水缸一旁,俯身观望,见那物状如柱肉,色白无茎。
道:“素闻千年太岁汲天地之精华,养灵惠而成根,所生所长之处多有灵兽聚集,才儿这一程可有遭遇凶险啊?”
薛溢才唯唯应道:“此去深山,惊现万状,不仅有噬骨虫作祟,更有灵兽长右出没。”
“其灵力之犷悍,实我先前不曾逆料,随从三十五人,也仅剩余六人残存,还请父亲责罚!”
薛暂听闻这话,眉目之间也有真情流露,只一瞬,便又恢复泰然。
道:“吾儿有心了,只是凡事当张弛有度,不可妄进失寸,马失前蹄事小,伤及性命却是事大,以后需谨记此堑才是!”
薛溢才心中一暖,此一程当真甘之如饴。
激动道:“孩儿凛遵父亲教诲!”
薛暂悠悠转身,复又走回阳台那处。
薛溢才道:“孩儿是想,我既身为龙门门主长子,若上不能为父分忧,下不能为弟表率,有何颜面谈及孝悌二字,是以不敢图受用而避忌磨难。”
薛暂嘴角微微勾起,下一刻,眉毛一轩,道:“你不说我反而忘了那不争气的东西,今日,你可有遇合贵儿啊?”
薛溢才道:“回来途中,恰是在龙门村照面了三弟。”
薛暂嗔道:“不求上进的东西,朽木不可雕也!”
言毕又操弄起了手中刻刀,嗤嗤声响,石屑剥落。
薛溢才道:“三弟也并非如父亲说的那般一无是处,我见他惯常习练惊雷诀,三遍过后已能运用自如,可见三弟慧根极佳,也是难得的练武奇才。”
薛暂道:“慧根极佳又有何用,大凡习练惊雷诀,勤修不辍方能精益求精,不求上进之辈,与朽木毫无区异尔!”
二人再是聊过几句,薛暂话锋一转,突然问道:“才儿,为父职司门主,公干繁忙,平时多有疏于管教,不知你现在惊雷诀已习练到了第几式啊?”
薛溢才垂下头去,惭愧道:“孩儿愚笨,唯有将勤补拙,纵然如此也只初窥堂奥,习到了惊雷诀第五式‘水变雷假’!”
薛暂面无惊怒,泰然道:“惊雷诀共分九式,你能习练到第五式已属不易。”
又道:“只是你需谨记,惊雷诀乃是为父成名绝技,更是如今龙门立派之本,你日后当更加勤勉刻苦才是。”
薛溢才躬身道:“孩儿必会铭记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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