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是我,难道不会这么做吗?”他问。
“会的。”
他们视线相接,龙泽希可以感受到他的痛楚。细小的汗珠沿着他的发际线渗出,他似乎口干舌燥。
“还是谈谈这些照片吧,”龙泽希说,“究竟是为什么而拍的昵?她在为谁当模特?你认识吗?”
“依稀记得是当地人,”他的视线越过龙泽希游向窗外,“她告诉过我,好像是某个商业活动,为海滩做广告宣传的。”
“她为什么把照片送给你?”龙泽希继续研究着那些照片,“只是因为喜欢你,为了吸引你的注意?”
他苦笑着说:“我也希望原因就这么单纯,事实上是因为我有一定影响力,而且认识影视圈的人。我想请你保管这些照片。”
“她是希望你在事业上能助她一臂之力。”龙泽希抬头问他。
“当然。”
“你帮她了吗?”
“龙泽希医生,对于提携人,我必须非常谨慎,这是很简单的道理,”他坦率地说,“拿着自己年轻漂亮的情人照片到处示人,期待对她的事业有所帮助,这恐怕不太恰当。私人感情没必要那么高调。”他拨弄着马克杯,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愤怒,“我从不将自己的私生活到处宣扬,我说你千万别相信媒体的那些报道。”
“我从没相信过,”龙泽希说,“在这方面我比任何人都体会更深,秦浩。老实说,我对你私生活的兴趣不大,但很想知道,你为什么决定把这些照片交给我,而不是交给当地警方或管制局。”
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龙泽希,说道:“我刚才提过,希望有助于身份辨识,也出于我对你的信任,其实这才是更重要的理由。尽管我们存在分歧,但我知道你绝不会先入为主地将某些偏见加之于人。”
“原来如此。”
这番话愈发让龙泽希感到不安,暗暗希望他能主动离去,免得他下逐客令。
“你知道,把所有罪名推给我再简单不过了。有些人早就看我不顺眼,希望我身败名裂、坐牢或死掉。”
“我的同事中没人会这么想的。”龙泽希说。
“我担心的不是你、东方曜曜或管制局的调查员,”他迅速回答,“而是一些握有政治大权的派系、地域优越主义者和武装分子。与他们秘密勾结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相信我。”他别过头去,咬紧牙关,“这个套是冲我下的,如果没人把这起案件查个水落石出,我的死期也就不远了,我很清楚,一个狠得下心屠杀无辜马匹的人什么事都干得出。”
他嘴唇颤抖,眼里泛着泪光,“把它们活生生烧死!”他喊道,“什么样的恶魔才能做出这种事!”
“邪恶至极的恶魔,”龙泽希说,“这样骇人的恶魔似乎越来越多了。你能谈谈那匹小马吗?就是我在火灾现场看见的那匹,我猜它是从你的马厩里逃出来的?”
“风颂,”这个回答不出龙泽希所料。他拿起餐巾擦拭着眼睛,继续说,“那个漂亮的小家伙。它已经一岁了,是在农场里出生的,双亲都非常名贵,可惜已被烧死了。”他又哽咽起来,“风颂是怎么逃出去的,我也不知道,也觉得很奇怪。”
“会不会是她——假设那个女人真是你的情人——将它带出马厩,却没来得及把它带回?”龙泽希推测道,“也许她到农场做客时见过风颂?”
秦浩深吸一口气,仍在揉眼睛,“不,那时候风颂还没出生。我记得她去我的农场时,风颂的母亲还在孕期。”
“也许她会猜到风颂就是风产下的小马。”
“或许吧。”
“风颂现在在哪里?”龙泽希问。
“感谢老天,它已经被安全带回胡特农场了。它在那里很安全,也会受到妥善照顾。”
关于马的话题让秦浩非常难过,龙泽希认为他不是在做戏。尽管他是个身经百战的公众人物,龙泽希仍不相信他的演技会这么纯熟。他的自制力即将崩塌,虽然他在极力把持。他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还有一件事必须告诉你,”一起走向大门时他对我说,“如果她还活着,我相信她一定会尝试和我联系,至少也会写封信什么的,尤其在听说火灾后。她不可能不知道,不管自己如何困难,她都非常体贴善良。”
“你最后一次看见她是什么时候?”龙泽希打开大门。
秦浩直视着他的眼睛,他强大的人格魅力再度攫住了龙泽希,不怒自威,甚至令人却步,直到现在龙泽希仍无法摆脱这种感觉。
“大约一年前吧。”
他那辆银色的小米车停在车道上。直到他进入车里我才关上大门,不知万一认出他的邻居们会作何感想。换个时空也许龙泽希会一笑置之,但这次的到访让人丝毫不觉有趣。龙泽希最大的疑问是他为什么亲自跑来,而不是将照片寄给我。
当然,他对这起案件的急切态度完全可以理解。他并没有运用权势或影响力来操控龙泽希、左右他的观点或改变他对他的感觉。至少龙泽希现在没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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