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不一样的,石梁是一个很拘谨的人,在家族里,少言寡语,正是他这种内向沉稳的性格,使他得以在这个势力庞大的家族里得到所有人的尊重。而云家这几个孩子,几乎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面对他们就像对着自己的孩子一样。所以,有时候还会跟这几个孩子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但在原则问题上是从不开玩笑的。比如这次,他的任务就很重。
“谢谢梁叔的理解,这么多年过去了,说不计较,是假话,可是计较又如何?不计较又如何?风风雨雨都走过来了,在最后时刻,我能够挺住的。说实话梁叔,我也是有苦自知啊。当年,我也是痛苦了很久,怎奈父命难违。总之,是我对不起他们母子~”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云东已是热泪盈眶。
“唉,想哭就哭吧,男人偶尔哭一回,也不为过。梁叔也是男人,也哭过,呵呵。”石梁像一个长辈一样,慈祥地看着云东,云家这几个孩子,都是他看着长大的。这里四个孩子里,还真就云东成年之后一直在国内政坛打拼,见面少点。“我被你爸爸救下之后,就一直在美国生活,可谓是背井离乡,转眼几十年过去了,那些往事仍然历历在目,我也想那些悲伤的往事,正如你所说,那又能如何?过去的终究过去了,而我们还得生活,还得面对现实。”
“是啊,我有点失态了。如果我们父子相认,我笑都来不及,怎么会哭呢?”可是,说这话的时候,还是有两滴泪珠不争气地滚落下来。云东借着端茶之际,一只手悄悄地擦拭了一下眼睛。喝了一口茶,说道,“梁叔喝茶,尝尝这正宗的雨前龙井如何?”瞬间,便恢复了情绪。
石梁是什么人?他做为在云氏家族待得时间最长的管家,在人情世故上,早都已经修炼成精了,如何看不出云东是为了掩盖自己落泪的尴尬才借机劝茶的。心想,也实在是难为他了,父子不能相见,骨肉不能团聚,这该是多么悲哀的人间惨事!
为缓解室内紧张的情绪,石梁也端起了眼前的茶杯,看了一眼飘荡的茶叶,一片片的叶子,在杯中轻摇曼舞,就如美丽的舞女,挥动长袖,舞出动感极强的韵律。轻轻用嘴细啜一口,舌根轻转;可感茶汤醇厚甘鲜;迟缓下咽;韵味无限。放下杯子,赞道:“好茶,不愧为雨前龙井之名。”
云东自然清楚梁叔是在为自己解围,感激地一笑,“呵呵,难得梁叔有这么好的兴致,如此小侄也算是尽到了地主之谊了。不然父亲定会批评我不知轻重,连多年未见的梁叔都伺候不好,呵呵。”云东说道,心情果然有所好转。
“你呀,说了违心的话了啊,老族长在美国,你在北京,相差十万八千里呢,他怎么说你?呵呵。不过,你偷的这雨前龙井倒真的是很好。”石梁笑道。
“梁叔,您这话说的可不对啊。什么叫偷啊,我都这么大的人了,您也不给我留点面子。”云东有些尴尬地笑道。
“留什么面子,又没有外人。”石梁指了指云东,揭露道。
“呵呵,您都知道了?”云东笑着说。
“就你这级别,似乎还喝不到这极品雨前龙井。跟你说吧,这雨前龙井的采制技术是相当考究的,你没有研究过,自是生疏。总而言之,这雨前龙井有三大特点,一是早,二是嫩,三是勤。清明前采制的龙井茶品质最佳,称明前茶。谷雨前采制的品质尚好,称雨前茶。采摘十分强调细嫩和完整,必须是一芽一叶,芽长于叶,芽叶全长约1。5厘米。通常制造1公斤特级龙井茶,需要采摘7~8万个细嫩芽叶,经过挑选后,放入温度在80~~100℃光滑的特制锅中炒,通过‘抓、抖、搭、搨、捺、甩、堆、扣、压、磨’等10大手法,炒制出色泽翠绿、外形扁平光滑、形如“碗钉”、汤色碧绿、香馥如兰、滋味甘醇鲜爽的高明品质龙井茶。品尝我们喝的这种高级龙井茶时,多用无色透明的玻璃杯,用85℃左右的开水进行冲泡,冲水时最好应让茶叶随水而转动。先将干茶入杯,冲入开水至杯容量1时,稍待1分钟,等干茶吸水舒展后再冲至满杯,此时可以进行湿看欣赏,茶汤凉至适口后,品尝茶汤滋味,宜小口品啜,缓慢吞咽,等茶汤尚余1/3时,继续加开水,二开茶汤正浓,饮后舌根回甘,余味无穷,饮至三开,一般茶味已淡。冲泡后叶芽形如一旗一枪,簇立杯中,交错相映,芽叶直立,上下沉浮,栩栩如生,宛如青兰初绽,翠竹色艳。品饮欣赏,齿颊留芳,沁人肺腑,非下功夫不能领略其香。”说完,石梁又喝了一小口。
“这么复杂?”云东问道。
【第7章 与云东的谈话(3)】
“是啊,当然复杂了。就像你在经济领域有所建树一样,其实每门学问都有它的切入点,只要你认真的专研下去,都会有所收获,所谓天道酬勤,古人的话诚不我欺也。”石梁说话的时候,轻轻放下茶杯,继续说着。“说白了,茶道也是一门高深的学问,它是一种以茶为媒的生活礼仪,也被认为是修身养性的一种方式,它通过沏茶、赏茶、闻茶、饮茶、增进友谊,美心修德,学习礼法,是很有益的一种和美仪式。喝茶能静心、静神,有助于陶冶情操、去除杂念,这与提倡‘清静、恬澹’的东方哲学思想很合拍,也符合佛道儒的‘内省修行’思想。说得多了,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们提供的这个茶室,让我有机会说出这番话来。另外,你老婆拿来的茶叶的确是雨前龙井,呵呵。”想想东方老哥,对子女管教之严,心里就升起一股尊重。东方家有三子一女,每个人都有一番作为。而做为家里独女的东方红,更是平易近人,没有高干子弟的那些骄娇二气,相反倒十分随和,极易相处,是北京大学最年轻的教授。
“您说对了,这茶都是特供的,我这个级别的还真喝不上。知道您喜欢喝茶,是临来的时候,她跑回娘家现拿的。走的时候,我给您捎上点。”云东终于承认下来,为了接待梁叔,是他特意要妻子回家拿的,看来梁叔的眼睛还真是不揉沙子,居然能够发现这个秘密。
“算了吧,不过梁叔还是要谢谢你们两口子的盛情款待。这次回国,很匆忙,也没给你们两个大人带什么礼物,只是给两个孩子带来一套化妆品,女孩嘛,都喜欢这个。一会让助手拿过来,逸儿没过来,就叫给婷婷给姐姐带回去好了。”石梁爽朗地笑道,客厅里的阴霾,瞬间烟消云散。
“您啊,我们都多大了,还要您的礼物。”云东很感动地说,梁叔一直对他们兄妹四个视如己出。
“大了就不是孩子了?”梁叔看了一眼云东,认真地说道。
“是~是~”说完,两人都笑了。
看了下时间,觉得该出发到机场了,云东说道:“梁叔,风儿的师门似乎不是很好说话,当年双方为了他,关系弄得很僵,这您是知道的。如再不想办法弥补和挽回,恐怕真的到了决裂之时。”
“是啊,这正是我最担心的地方,青云子道长也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不过你也不要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会有办法解决的,我对我这次回国处理这件事很有信心。”石梁自信满满地说。
“即使武当山那一关过了,还有一关更难过,就是风儿的母亲晴晴那关。当年晴晴有话,不让儿子跟我一起生活,除非我们的诚意足够。我听说父亲几次派人去请她回来,都被她回绝了,看来她还是不肯原谅我们啊。不过,我们对她的伤害实在太大了,她也是伤心过度,才一气之下离开中国,加上这么多年在海外漂泊,一定受了很多苦。您回去之后,提醒父亲,无论晴晴她说些什么过火的话,我们都应该谅解她。不管怎么说,这次却要麻烦梁叔了。”云东歉意地说道。
“我会把你的意思转达给族长的,你刚才说什么麻烦的话,我不接受。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怎能两家话?你呀,官做得大了,居然跟梁叔说起官话来了。”石梁是个性情中人,云东这么客气地跟他说话,让他有点无法接受,就点到为止地提了一句,不过他也能理解云东的心情,原本完整的一家人,却难以相聚,特别是儿子,在外面流浪了26年,有亲难投,有家难归,这如何让他这个做父亲的不痛苦?
“对不起,梁叔,是我错了,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云东能够做到商务部副部长,也自然清楚梁叔并不是真的不高兴了,也就主动承认了自己的无意之错。
“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呵呵。”说完,两人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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