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出行倒也是一道风景。
何彦本就长身玉立,身姿挺拔,站在人群中便是鹤立鸡群,一副傲气派头。头顶虽是家常戴的玉冠,只是一身穿着紫金绸的紧身袍子,却是套着雾一般的轻纱外罩,看起来贵气逼人。香囊摇摆,佩环玎珰,真真是一副贵公子的作势。若不是从前见识过他浪荡不羁的模样,只怕还真看不出,他是个跋山涉水满身尘灰的征战儿郎。只是他的眼睛那样亮而有神,就像是摘得了天上的星辰,玉山孤松,雪海净水。
沐傅儿稍微简单些,一身月白香云纱的袍子,只是下摆上绣着的银色瑞云纹就知道所费的心思和价值。随着在阳光下随着走动,银线的纹路映出光彩,宛如浮云游动,美不胜收。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虽然眉眼生得艳丽娇媚偏为女气,可在这一身的修饰下,倒更像是唇红齿白的玉面少年,光彩烨然若神人。只是站在英气逼人的何彦身边,倒像是个年少不经事的孩子,身姿细软,宛若未央之柳,我见犹怜。
“我哥常对我说,‘不在沉默中变坏,就在压抑中变态’,你看你老是一副愁眉苦脸苦大仇深的模样未免太辜负这一夏的盛情。”何彦扇子一挑,眉目一转,整个人都像是鲜活起来。
是啊,这才是何彦的模样。
他不是征战沙场指点江山的将军帝王,也不是端居高位尔虞我诈的丞相尚书。他只是阡陌间打马而过的任性少年,在韶华正好的时候,分花拂柳,挥斥方遒,于高楼上高唱着今朝有酒今朝醉,拔剑起舞,倒影在水里,像是红尾的鲤鱼,在水中翻跃。
这样的鲜活。
何彦指着不远处骂骂咧咧凶神恶煞的小商人,忽然笑了,“以前年少不懂事,看见这样的人心里不开怀,找了个机会就寻
了些地痞的事情,让他们追过来,就在那商人那里打架,过了他的摊子,砸个稀巴烂。然后给几个钱。后来长大了才知道,这就是生活不易的苦楚。有些人变得炸毛似的,一触即发,有的人唯唯诺诺,默默忍受。”
沐傅儿就笑了,神情也柔和起来,“你倒是顽皮得很,我从前过街都是坐在车里的,有时候遇上了可怜的人,我娘就会给些银子。后来我和姐姐看到一回小乞丐拿到银子,结果被那些大点儿的乞丐抢走还打了一顿,姐姐就不肯再让娘给银子了。”
“对与错,是与非,谁又说得清楚,”何彦摇摇头,“我时常记得这样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怨天尤人,不过是因果伦常。”
沐傅儿却笑了,“你这句话未免太过无情,不过是有的人知道如何应对勇敢追求,有的人被打倒就一蹶不振。”
“你也知道这个道理,为何还要一直逼着自己往死胡同里走?凡事欲速则不达,停下来好好想想下一步该做什么就行,又用不着让你把天下都收入囊中。不然啊,就像你这样逼着自己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的,还叫我这些七尺男儿怎么是好?”何彦就笑了,“你现在啊,可不就跟那小狗似的,转着转着想咬自己的尾巴?”
沐傅儿大囧,却也知道他所指的地方,欲速则不达,心中暗惊,白石一对自己的影响远不如看上去那样平静,他就像是无形的压力,让她喘不过气来。也不由感激道:“傅儿知道了。”
“知道就好,这回愿意开开心心走一遭啦?”
“何大哥的胸襟气魄,难以企及。”沐傅儿拱拱手,随即道,“我从前很想去听听评书,只可惜一直是坐在顶层包厢,不敢抛头露面地坐在前排。”
“这有何难,”何彦大笑,“我有一年听着不对,可是把那评书先生给赶了下来,自己上去讲了一番呢。”
沐傅儿有些惊讶,看着他笑道:“若是得了闲,说不定你的故事还真能编成一部评书呢。”
何彦好不得意,心中却是有些心疼,他不过是任性妄为了些,哪比得上沐傅儿这些年的挣扎艰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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