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偷。”一开口就是这三字,她的辩解低沉。
孟悠拍拍她的肩,“我知道。”
花坛旁安静了许久。
孟悠率先打破沉默:“刚刚张老师来过班上,我说你不舒服上厕所了。”
陶慧动了动,半晌说:“谢谢。”
这么两句,沉默又重新漫上来。
不知过了多久,陶惠忽然开口:“……我妈妈以前在我初中学校外面摆摊。”
“嗯?”孟悠侧眸,没说话。
“每天放学,我妈都会给我准备饼,我做完作业就给她帮忙。一开始我很高兴,可是后来,渐渐的,我们班有些同学就在背后笑话我。”
大概有些情绪憋了太久,需要发泄。孟悠安静地听,陶惠也沉入自己的煎熬中。
“他们给我取了个外号,叫煎饼妹。”
“不管我和班上哪个同学发生口角,他们就会用一种侮辱性的语气叫我煎饼妹。吴馨婕和王玥也是,值日我不愿意多做份外的工作,被她们讨厌,她们就跑去我妈摊子上买了好多张饼,带到教室分给同学,说些难听话故意取笑我。”
“她们每次嘲笑完,回去我就和我妈吵架。我知道不是她的错,知道不应该迁怒她,可是就是忍不住。我每天都不想上学,一想到要被人用异样的眼光打量,就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孟悠转过头,就着路灯的光看身边的陶惠。她脸上情绪太过复杂,无法形容,那双微红的眼里干涩得流不出眼泪。
穷人家的孩子,不仅要早当家,连心理也被迫成熟得比同龄人快。
陶惠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展开,是一张贫困补助申请。她看了半分钟,将申请表揉成一团,狠狠扔到前面墙根下。
秉德的贫困申请一般是老师上报名额,张信芳给她办了这个,必是知道她家条件不好,但从来没在班上说过。
顾忌学生情绪这方面,张信芳是真的做的很不错。
孟悠一直不曾动作,看着被扔掉的纸团沉默片刻,起身过去,将那团纸捡回来。没有强行塞给陶惠,孟悠拿在手里,也不看身侧,声音恍然幽远:“其实,做一个好妈妈,真的很辛苦。”
陶惠不说话。
孟悠叹了口气,把纸团装进口袋,“这个表格我帮你收着,你再考虑考虑。如果改变主意了,就找我拿回去。”
陶惠还是不做声。孟悠知道她这时候听不进去,不再多说,静静陪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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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的闹剧在第二天越演越烈。生活委员代收的班费少了,虽然不多,几十块而已,结果差点闹得打起来。
吴馨婕没有明说,话里话外却直指陶惠,陶惠前一晚砸了书,这一回揪住吴馨婕的领子,要不是其他人拦着,估计要一起去教导主任室。
闹到后来,张信芳来了,双方各打五十大板,两个都呵斥一通,接着在讲台上拍板:“谁都不许捕风捉影,先查清楚再说,要是再闹出这种动手的事,别管我不留情面!”
吴馨婕恹恹闭嘴。
而陶惠,把自己埋进高高擂起的书本之后,后一节自习,书堆里隐隐传来啜泣,孟悠和井蓝听得揪心不已。
陶惠一放学就风一样地走了。孟悠和井蓝跟林桉一群人约好吃饭,只得暂时按捺下担心,去小卖部前汇合。
孟悠问起江敬逍听课的情况,多聊了几句,两人走着走着落到人群最后。
说话间经过煎饼摊子,未见陶惠身影,那个此刻看来确实和陶惠有几分像的阿姨依旧在忙前忙后,看样子对学校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江敬逍看出她有点难过:“怎么?”
孟悠没答。
若是知道自己女儿在学校受了委屈,该有多心疼?看着煎饼摊前勤勤恳恳劳碌不停的中年妇女,一时忽然有些心酸。
江敬逍顺着她的视线朝煎饼摊看去,“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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