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良平叹了口气:“当初那王济在蠹鱼山上落草,我曾让影卫彻查他的过往,知道他是被逼无奈,而且没有杀过人,所以才饶了他一命。”
项小满不知道,也一直没问赫连良平跟王济是怎么认识的,现在听他说起蠹鱼山,不免有些惊讶。
正想问当初贾淼围剿蠹鱼山却扑了个空,是不是他走漏的消息,又被赫连良平出声打断。
“但以今日他对四当家的态度来看,狮子岭这一伙山匪,显然不同于蠹鱼山那般只为求财了。”赫连良平面色平静,声音却极为低沉,“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杀人,如此穷凶极恶,你居然还说他们只是为了活命?”
“这……”项小满一时语塞,想问的问题也生生咽了回去。沉吟良久,被自己心里突然冒出的想法惊了一下,忙问,“所以你挑唆他们举旗造反,并不是真的在为他们着想,而是想引起朝廷注意派兵镇压?”
“是啊。”赫连良平长叹一声,“朝内局势不稳,可以容忍山匪的存在,却不会允许反贼做大。”
“啧啧,你这心思也太深了。”项小满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实在想不明白赫连良平为何要这么做,难道只是为了替天行道,消灭那些为非作歹的山匪?
赫连良平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淡淡地道:“朝廷的军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项小满一怔,起初还不明白赫连良平为啥突然蹦出这一句,可转念又想起当初贾淼派军进入南亳县时,城内百姓对剿匪军的态度,立刻就知道赫连良平是什么意思了。
朝廷的军队如果来围剿,那些山匪固然会遭到灭顶之灾,但周围的百姓也难免会受到波及。
可是派军围剿不行,军队会肆意搜刮百姓,不剿也不行,骑着马哼着曲,突然就被山匪射杀了,这他妈的不是无解吗?
项小满使劲挠了挠头,又问赫连良平:“那你为啥不直接让他们散伙,各自回家种地去?”
“你觉得他们会愿意吗?他们不是傻的,岂会不知现在回去,官府绝不会放过他们。”赫连良平冷笑一声,“况且,做了这么多的恶,怎能就这样算了?”
项小满微微皱眉,他知道赫连良平说的没错,这些山匪都在户籍上有记录,一回去保准被官府抓住,最好的结果也是流放边疆,更多的可能会直接被砍头,他们当然不会散伙回家。
想到赫连良平最后说不能就这样算了,项小满又眼前一亮:“大哥,他们已经表明了不会造反,你还有啥办法?”
“没有办法。”
“没,没有办法?”项小满有些糊涂了,“那你还说不能就这样算了,我还以为你要派人解决了他们呢?”
“我为何要派人?”赫连良平突然勒住马,扭头盯着项小满,沉声告诫,“你要记住,不论任何时候,都不该以损害自己利益去帮助别人。这狮子岭有近千人,我又要派多少人才能把他们尽数剿灭?派来的人又有多少会死在此地?”
“那……”项小满没想到赫连良平会突然这么严肃,咽了下口水,“那,你还说不能就这么算了。”
赫连良平有些懵:“你是不是困糊涂了?我说不能就这样算了,不是在你问为何不让他们散伙之后吗?所以我才撺掇他们造反啊!”
项小满的确有些迷糊,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便又问道:“那他们都说了不会造反了,还能咋办?”
“咋办咋办,我哪知道咋办?”赫连良平一脸无奈,“已经努力了,成不成的就看天意吧,你真是个死脑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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