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家人领着崔氏和叶溪知进入年逸扬的卧房时,叶溪知一直盯着后面抬着花盆的那两名小厮,坚持要让他们把那花盆也一起抬进卧房里去。
年家众人虽然不知道叶溪知为什么对花盆那么执着,可毕竟来者是客,叶溪知还是年济清亲自上门去请来的“贵客”,他们自然也不敢怠慢,一切都依了叶溪知的意思。
装满了土的精致花盆重重落到地面上,叶溪知趴在崔氏的怀里,扭着小脑袋盯着那花盆看了一会儿。
待确认花盆里的土和种子都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她这才转过头去,将目光落到了躺在床上的那小男孩儿身上。
“说来也是怪我。”
请人来“治病”,自然要先把病人的情况给说清楚。
如今年逸扬眼看着都快要撑不下去了,年家人也再不敢有什么顾忌隐瞒。
搬了椅子来请崔氏在床边的坐下后,李氏便主动开口,仔细说起了年逸扬这些年来遭的那些罪。
“刚成婚那年,我年轻不懂事,旭华要去青州赴任,我非要一起跟着。”
“当时,公公婆婆,包括我娘家的爹娘都劝我,说青州偏远,还多毒瘴邪物,我一个女子千里迢迢跟过去,身子怕是撑不住。”
“我不听,仗着自己幼时跟随兄长的拳脚师傅也学过一些武艺,身子比普通女子要强健一些,闹着非要同旭华一起去青州。”
“也是在青州那年,我有了身孕。后来临近生产的时候,青州一连数月阴雨连绵,毒瘴蔓延,青州许多百姓都生了病,我也跟着病倒了。”
“旭华生怕我有个什么好歹,带着我去寻隐世的大夫医治。在经过山林的时候,偏偏又有野怪冲了出来,我惊地当场动了胎气不说,那野怪还划伤了我的胳膊。”
“等旭华终于把我送到大夫那里的时候,我已经疼得几乎没了意识。”
“后来好不容易把孩子生了下来,可孩子竟然是天生六指,还刚出娘胎就落了个体弱心悸的毛病。”
李氏说起自己当年生产时遭遇的那些事时,语气还算平静。
可以提起年逸扬身上的病症,她的声音就不自觉变得哽咽起来,眼眶也再次变得一片湿红。
“那大夫说……说,孩子六指是天生,可那体弱心悸的毛病,却全都是因为我染了病症,又被野怪所伤,那野怪的爪子上有毒,因此也影响了孩子的身体。”
李氏哽咽地几不能言,眼泪跟着成串地往下掉。
“我那时候是真的后悔了。早知道……早知道我的任性会害了我的孩儿,我纵然不能一直和旭华相守,纵然要晚几年才能与旭华有孩子,也要留在天都城,给我的孩儿一个安稳生长出生的机会……”
同是做母亲的人,崔氏非常明白李氏这种不忍看自己的孩子受半分苦楚,恨不得以身代之的心情。
看出李氏一直情绪紧绷,这会儿都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崔氏从袖中取出帕子来,因抱着叶溪知不便行动,只倾身过去,将帕子塞在了李氏的手里。
“这也不是你的错,在那种情况下,他能平安降生,已是你拿命博来的了。”
崔氏低声安慰道:“这孩子生产时,那么惊险都熬过来了,这次一定也能逢凶化吉的!”
“对呀对呀!”
叶钰铭进了卧房,好奇地往周围打量一圈之后,就一直乖乖站在崔氏身边。
听李氏说完那番话,他也感觉李氏和她的孩子太惨了,这会儿忍不住连声附和着崔氏的话,还信心满满地说着。
“我妹妹可厉害了!她都能用头为陛下挡飞刀呢!你儿子只是生病了而已,我妹妹来了,一定能帮他治好的!”
叶溪知本来趴在崔氏的肩膀上,专注地盯着年逸扬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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