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师,就是贡试地主考官,对于举人来说,中不中贡士,实是命运的又一次转折点,三千举子,六十人上榜啊,这是何等荣耀?
在重视纲常礼仪的时代,这恩情啻于恩重父母、义同再造,因此一旦得中,新贡士必须对座师感恩终身。
但是由于皇帝觉得这种关系太重,因此贡试后,立刻就进行殿试,并且不许进士称某某座师的门生,所以,只允许放榜那一天,中午在贡院中拜见。
果然,没有多少时间,就传见接见,六十个新贡士,按照名次排列,分成三批进入,拜见了座师,并且一一报上了名字,而主考官也随意指点了几下,并且当场发了银牌,这银牌,就是入得皇城,拜见皇帝,上得殿试的凭证。
“明日,你等上殿面圣,圣上将直赐时策一道,殿试毕,当场读卷,当场定名放榜。录取分三甲:一甲三名,赐进士及第,第一名称状元,榜眼和探花其次;二甲二十,赐进士出身;三甲三十七,赐同进士出身。你等可已经知晓了?”礼部侍郎许祥清和文渊阁大学士杜昭同时接见贡士。
“学生都已经明白了。”所有人跪着说着,接过银牌。
拜见之后,又吃中餐,这餐又叫谢师面,其实就是大排面,上些葱花,贡士就谢恩,吃了面,然后就退出,耗费时间,不过是数刻时间,这是按照朝廷法度避嫌,当然,实际上这种关系是不可切断的,现在无非是走过场而已。
方信在拜见时,也在观察着这六十人,结果,不但看见了裴许宣,而且同样看见了二人顶上,也各有奇气,心中大惊,这批人中,有气数者不少啊,当下就用心记下名字。
一人周立华,年二十九,出身官宦之家,还有一人,年二十六岁,彭含志,出身于平民之家,这二人都有极贵之相。
等辞了出去,郑成艺才感慨地笑地说:“贤弟名列二甲,想是从七品,下放县丞,三年一过,立刻转正为正七品县令了,愚兄还不知道去哪里呢!”
他说的,是规矩,一般来说,状元、榜眼、探花,他们三人是直接进翰林院,领着从六品和正七品的官职,那工作非常清贵,就是让这三人熟悉一下中央和内阁的运转,然后就可能提拔入内阁参与政事,虽仅仅是五六品,但是却权力很重,被称小内阁。
而两榜进士,从七品,一般情况下放到各县去当县丞。
县丞是一县之副官,为县令之辅佐,高于县中任何其他官员,理论上,对于一县政事都可以过问,其下是县主薄、县尉各有专职。
但是实际上,由于县丞的地位高于主薄、尉,逼近县令,照例为了避嫌疑(以免县令觉得有夺权的嫌疑),所以对公事不加可否。
然后公文都可读,任何事情都可参与,但是一般不发言,只是签字时按例签字就可。
这个情况,朝廷当然知道,所以进士放到这个位置,就是让这些一进来就当官的读书人,能了解县政运转的情况,知道官场规矩,而且由于不负责,不会出错,吏部评价一般来说都是良等,因此三年后就可转正,去别的县当知县,所以当地知县很是客气,不敢把他们当成下属来看。
至于三榜的进士,有二种可能,一就是去翰林当庶吉士,问题是庶吉士实在太多了,虽然清贵,但是提拔起来相对慢些。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直接下放到县中当主薄,起点就相对低点,而且由于没有经验,一开始就领实职做事,很容易出错,这也是一大风险。
因此郑成艺才有这个感慨。
方新笑地说着:“郑兄,不管如何,我们总已经中了贡士,下面无非排名,就算下放县中,只要谨慎做事,也自有晋升之日,比起他人,已经快上许多,现在我们又何必担心呢?如不是明日早朝就要上殿面圣,不然的话,今日就和郑兄大醉一场,又有何妨?”
郑成艺听了这话,顿时笑地说:“正是如此,我倒是矫情了。”
说完,两人哈哈笑着,就出了贡院之门。
到了门口,贡士却没有散去。
就见一人上前拱手说着:“如今我们一朝为贡士,缘分不浅,虽然明日就面圣,但是也要庆贺一番,只是不能饮酒过度,某不才,愿请众年兄贺。”
方信看了上去,却正是此次贡士榜首曹菲柏。
此人文章,方信不知道,但是论气,却未必上佳,不过这才正常,自己用玉如意,才能洞察一些奥妙,如是这个世界人人如此,这世界早就不复正常世界了——大家也别学其他本事了,就望气好了。
众贡生当下纷纷点头答应,说着:“正是如此,正是如此!”
八月金秋,历为进士贺,现在八月十一,也差不多是时候,帝都之外有碧波湖,由支流留江而聚,前后长达十六里,烟波荡漾,在春秋之间特是明媚,素为著名。
当然,沿河,都是青楼,不过能够拥有几重楼画舫,容纳数百人一场的青楼当然不多,而拥有能容纳十数人花船相对多些,一般青楼只拥有能容数人的小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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