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雪逢被气得头晕眼花,折腾到了半夜才终于昏昏沉沉睡过去。
宁虞在一旁皱着眉捂着耳朵,有点怀疑易雪逢要是再吼大点声,他耳朵可能就要废了。
两人都未察觉,被易雪逢缠在手腕上的佛珠随着易雪逢的沉睡一点点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昏昏沉沉间,易雪逢仿佛一脚踩空,从万丈高空陡然掉落,轰然一声砸在了地上。
他突然张开眼睛,对上了一张满脸稚气的脸。
一个瞧着只有五六岁的孩子跪在他身边,努力抬高着小手去摸易雪逢的脸,见他突然张开眼睛,孩子吓了一跳,猛地往后一撤,整个人直直摔了下去。
易雪逢茫然地撑起身体看他,就见那孩子从地上换忙爬起来,缩着小手低着头奶声道:“君、君上。”
易雪逢怔然看着他,半晌才像是想起来什么轻轻叹了一口气:“重心君让你来的?”
孩子轻轻点点头。
易雪逢重新躺回宽大的榻上,阖上眸子羽睫微颤:“不必伺候,下去吧。”
那孩子一愣,挣扎半天才带着点哭音道:“但是……君上已经发了三日热了,若是再不用药,怕是会……”
易雪逢眼睛也没睁,抬起手将床头小案上的香炉奋力甩了下去,声音冷漠:“我说,让你下去。”
那孩子吓了一抖,双腿发软地跪在地上,却还是坚持不愿离开。
易雪逢烧得浑身发软,羽睫微颤,根本就没有去管跪在地上的孩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易雪逢再次醒来时,那孩子竟然还在实心眼地跪在地上,身体微微发着抖,眸中全是泪水。
易雪逢身心俱疲,瞧着却也有些心软,他轻声道:“还跪在这里做什么?”
孩子哽咽道:“君上,要用药。”
易雪逢头痛欲裂,看了他半天终于妥协了:“拿来吧。”
那孩子一喜,忙连滚带爬地跑去外面端药了。
易雪逢入魔后,不知是他身上的伤势和魔息不太相融的缘故,三个月来有大多数的时间都在病着,只是他不知是不是没了生志,重心君让人送来的疗伤的药他一概都没用,整日躺在榻上,仿佛是在等死。
少年时的清川君满脸稚气,胳膊小腿细的像是竹竿一样,穿着一身脏兮兮的粗布麻衣,瞧着十分可怜。
他小心翼翼捧来药递给易雪逢,易雪逢嗅到那苦涩的味道也没有多说什么,接过来缓缓地吞了下去。
小清川将他扶着躺下去,又给他掖了掖被子,声音带着些奶气:“君上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易雪逢闭着眸子,感受自己身体中缓缓流淌的魔息,突然自嘲一笑,喃喃道:“真想快点死啊。”
清川被他这句轻飘飘的话吓了一跳,怯怯地看着易雪逢苍白的脸,半晌才端着空碗跑了出去。
易雪逢喝了那根本不对症的药后,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他不知梦到了什么,只觉得浑身就像是火在燃烧一样,等到他恢复了一些神智,才恍然发觉自己是在发冷。
整个玉映殿中灯火通明,似乎有人在他身旁走来走去。
他奋力地张开眼睛,小清川察觉到他醒了,忙凑上来,道:“君上,您终于醒了,归鸿山有人过来了,听说是一把剑。”
易雪逢刚刚醒来,脑子有些不太清明,听到一把剑还反应了一会,才陡然想起来,归鸿山的剑,是切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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