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他身侧的金黄色帐幔后,土府的千金黄苑,他的兔唇媳妇,正屏住呼吸,偷偷地打量他呢!
乍看上去,这兔唇媳妇柳叶眉,丹凤眼,高挺饱满的鼻子,粉扑扑的鹅蛋脸。
然而,她嘴上粘着的黄色叶片,却犹如乌云遮月,几乎毁灭了整张脸的一半风彩。
终于见到了日思夜想的公子,仿佛有无数只小鹿在怀里乱撞,黄苑紧紧抵住了胸口,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浓,越来越热。
她太喜欢他了,一袭纯白色的长衫,干净利落。炯炯有神的双眸,嵌于棱角分明的脸上,英俊,刚毅,而又闪耀着智慧的光芒。
她多么希望快点儿做他的新娘啊!
然而,那片随呼吸一张一合的树叶却警醒了她,兔唇。她的心瞬时沉到谷底,凝为冰霜。
“梦!美梦而已啊!只是一厢情愿罢了。寅家公子怎会看上苑儿呢?”她低了头,恹恹地离去。
回到闺房,黄苑已是泪流满面。
她坐在椭圆形的梳妆镜前,揭下护在嘴上的黄叶。可恶的令人讨厌的唇,整整有四分之一的缺陷,一部分牙床就那么裸露在外。
黄苑失了神般,呆呆地盯着镜中的自己,片刻沉寂后,突然趴在梳妆台上大哭起来。
黄夫人眼瞅着帷幔后的女儿离开,也起身跟了过来。
看到她伤心欲绝的样子,也只有好声安慰的份,“傻孩子,该欢喜才对。此次请寅家父子过来,便是为孩儿婚期啊!”
“娘,苑儿自知配不上寅公子。亦理解寅家之苦衷,婚期一拖再拖,只因这缺憾之唇……!”黄苑一下扑到黄夫人怀里,泣不成声。
因为这兔唇,黄苑自小就失去了孩童应有的童真与乐趣;就因为兔唇,她经受了太多异样的目光和尖刻的言辞;也因为兔唇,她已经远远超出了婚嫁年龄……!谁能了解她心中的苦啊!
在这个世界上,能够安慰她,疼惜她的也许只有母亲了。可是,女孩大了心事重,她的心思也并不是母亲完全能看透的。
“好了,好了,莫再哭了。为娘何尝不知苑儿心中之苦啊!苑儿打小善良,坚强,懂事,寅家求之不得呢。”黄夫人抚摸着黄苑的头,柔声安慰道。
“今儿,老爷便跟寅家挑明,指腹婚约,绝非儿戏。寅夫人一世不醒,又该如何是好?汝之婚事容不得再三推脱。”
“娘,不必再说。”黄苑一下捂住了黄夫人的嘴。
“莫说些晦气之话,寅夫人定能醒来的。”提到寅夫人,竟有一种亲切感漫过她心头。
这时,她突然顿悟到什么,猛然拉起黄夫人的手,“娘,快,快去劝阻爹爹。莫跟寅爹爹挑明婚事。岂有逼婚之理?以苑儿之一厢情愿,建立于寅公子痛苦之上,岂不谬哉?唯有气节心甘情愿接受孩儿,方成佳缘。速去阻止,娘!”说着,她便拽了母亲往客房跑。
客厅里的气氛并不和谐。
两位黄衣小童分侍两侧,不停地为他们斟着茶,黄老爷坐在主人的位置,寅老爷坐次座,气节坐下座。
分立客厅两侧的四根高大立柱上,各盘绕着一条金龙,直盘绕至顶端。金龙的头探出柱子,呈仰天状,其嘴里各含一块镇宅石。在龙柱的支撑下,整个客厅显得雄伟而庄肃。
但气节父子却感到异常滞闷。
“其实呢……!此次请老弟前来,呵呵,并无特别之事。以老夫之见,自从……府上遭受火府围攻,一晃十几载啊。来,喝水……。”黄老爷一句一顿地说,然后举起杯子让茶。
“真乃时光如梭啊!指腹为婚日……,哈哈,眨眼之间也。老弟曾指着夫人之腹,相约如若得一男一女,便结为儿女亲家,哈哈……!”他斜睨气节一眼,又端起茶水,一饮而下。
“今儿气节已为而立之年了,苑儿亦……,嗯……苑儿年长一岁。”他继续自顾自地说着。
“兄长所言极是!若不是夫人……。”寅老爷搓着双手讪笑着,仿佛做了错失的孩子。自从夫人昏迷后,他的性情柔软了好多。
气节则全程冰着脸,如坐针毡。他真想一口气逃出土府。
“莫再拿弟妹推托了!苑儿进门之后,多一人持家,岂不更好?”黄老爷低了头,但他的眼睛仿佛长在了耳朵上,静静地等着寅老爷和气节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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