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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录(第2页)

余尝过汴,见士庶家门屏及坊肆阖扇,一如武林,心窃怪之。比读《东京梦华录》所载贵家士女小轿不垂帘幕,端阳卖葵蒲艾叶,七夕食油面糖蜜煎果,重九插糕上以剪彩小旗,季冬二十四日祀灶,及贫人妆鬼神驱祟,悉与今武林同俗,乃悟皆南渡风尚所渐也。至其谓勾栏为瓦肆,置酒有四司等人,食店诸品名称,武林今虽不然,及检《古杭梦游录》③,往往多与悬合,惟内家游览,民俗炫奓,《梦游》多逊《梦华》盛耳。嗟乎!繁华过眼,若阿閦④一现,元老梦华,何知后人更作华游也。余两人刻此,则又梦元老之梦矣。绣(秀)水沈士龙识。

[注释]

①《秘册汇函》:明沈士龙、胡震亨辑,收入古籍珍本24种,《东京梦华录》是其中之一。万历年间刊行,今存。②沈士龙:生平未详,今仅知他为秀水(今属浙江湖州)人,与胡震亨友善,二人一同校订刊刻古籍。③《古杭梦游录》:作者姓赵,名不详,号耐得翁。此书记南宋初期临安琐事,今存于《四库全书》。又有《都城纪胜》,亦是耐得翁所著。④阿閦(chù):佛名,《法华经》卷三和《阿閦佛国经》卷上都记有阿閦事迹,他住在东方妙喜世界,偶然一现身。后人以阿閦一现比喻好景短暂、转瞬即逝之意。

二、胡震亨①跋

《梦华录》多记崇宁以后所见,时方以逸豫临下,故若彩山灯火,水殿争标,宝津男女诸戏,走马角射,及天宁节女队归骑,年少争迎,虽事隔前载,犹令人想见其盛。至如都人探春,游娱池苑,京瓦奏技,茶酒坊肆,晓贩夜市,交易琐细。率皆依准方俗,无强藻润,自能详不尽杂,质不坠俚,可谓善记风土者。但大内所载殿阁楼观,仅仅十一,无论诸宫,只如政和新宫,自延福、穆清已下,尚有四十余殿,而艮岳于时最称雄丽,何可略也?且记中尝及童、蔡园第,后家戚里,当时借权灼,诱乱导亡之事。绝不因事而见,此盖不得杨衒之②《洛阳伽蓝》法耳。武原胡震亨识。

[注释]

①胡震亨:字孝辕,晚自称遁叟。明代万历时海盐(今浙江海盐)人。举人出身,曾官至兵部员外郎,后辞官归里,喜藏书,潜心钻研学问,著作有《唐音统签》、《赤城山人稿》、《读书杂志》等。②杨衒之:或作羊衒之,北魏时人,生平未详。所著《洛阳伽蓝记》,五卷,记述北魏时洛阳佛寺建置兴废情况,旁及社会政治及民间风俗,是关于佛教在中国传播及北朝历史的一部重要文献。

《津逮秘书》①本《东京梦华录》跋文

宗少文②好山水,爱远游,既因老疾,发“卧游”之论。后来凡深居一室,驰神八遐者,辄祖其语,作《梦游》、《卧游》以写志,坊间乃与《梦华》合刻,不知《卧游》诸录,特作汗漫游耳,若幽兰居士华胥一梦,直以当《麦秀》、《黍离》之歌,正未可同玩。况昔人所云木衣绨绣,土被朱紫,一时艳丽惊人风景,悉从瓦砾中描画幻相。即令虎头提笔,亦在阿堵间矣。庶几与《洛阳伽蓝记》并传,元老无遗憾云。湖南毛晋③识。

[注释]

①《津逮秘书》:丛书名,明崇祯年间毛晋校刊。毛晋取沈士龙和胡震享辑刻未成的《秘册汇函》残板,增补以自己收藏的秘籍,编辑成书。收入古代珍籍144种,752卷,《东京梦华录》在第十集。清代嘉庆时张海鹏在《津逮秘书》的基础上又加以取舍,把丛书名更改为《学津讨原》,今存嘉庆十年(1805年)虞山张氏照旷阁刊本,《东京梦华录》在第七集。毛晋跋文今见存于《学津讨原》本《东京梦华录》卷末。②宗少文:即宗炳,字少文,南朝宋南阳人,著名隐士。《宋书·宗炳传》云:“有疾还江陵,叹曰:‘老病俱至,名山恐难遍睹,惟当澄怀观道,卧以游之。’”③毛晋(1599~1659):明末清初著名藏书家、出版家。原名凤苞,字子九,后字子晋。别号汲古阁主人,江苏常熟人。诸生,未出仕。好古博览,筑汲古阁,藏书数万卷,多善本。刊行的古籍甚多,主要有《十三经注疏》、《十七史》、《津逮秘书》、《六十种曲》等。毛氏世居于常熟昆湖之东,或云湖之南。毛晋晚号隐湖,因此这里署名为“湖南毛晋”。

《四库全书》所收《东京梦华录》卷前提要①

《东京梦华录》十卷,宋孟元老撰。《通考》②谓元老不知何许人。此书自都城、坊市、风俗及当时典礼、仪卫,靡不核载。所纪与宋志③颇有异同。如宋志南郊仪注,前三日但云:斋于大庆殿、太庙及青城斋宫,而是书载车驾宿大庆殿仪,驾宿太庙奉神主出室仪,驾诣青城斋宫仪。委曲详尽。又如郊毕解严,宋志但云“御宣德门肆赦”,而是书载下赦仪亦极周至。惟行礼仪注,宋志有皇帝初登坛,上香奠玉币仪,既降,盥洗,再登坛,然后初献,而是书奏请驾登坛,即初献,无上香奠玉帛仪。又太祝读册,宋志列在初献时,是书初献之后,再登坛始称读祝,则不及宋志之密。然参互考核,不可谓无裨史学也。乾隆四十二年五月恭校上。

[注释]

①此条据文渊阁《四库全书》影印本。“史部十一·地理类八·杂记之属”所收《东京梦华录》卷前提要抄录。但此提要与《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一书中的提要文字有所差异,详见后。②《通考》:即马端临《文献通考》,已见前。③宋志:即《宋史》卷九十九“礼志二·南郊”,其“仪注”部分记神宗所进行的祭祀礼仪详情,云:“神宗元丰六年十一月二日……是日晚,斋于大庆殿。三日,荐享于景灵宫,斋于太庙。四日,朝享七室,斋于南郊之青城。五日,冬至,祀昊天上帝于圜丘,以太祖配。是日,帝服袍靴,乘辇至大次……三上香,奠玉币,执圭……帝降坛,乐止……再诣洗,帝执大圭,盥帨……三奠讫……太祝读册,帝再拜讫,乐作。次诣太祖神座前,如前仪。……归大次,乐止。有司奏解严。帝乘舆还青城……帝常服,乘舆御宣德门,肆赦,群臣称贺如常仪。”《提要》谓《东京梦华录》所记与《宋书·礼志》颇有异同,这可能是徽宗时举行的祭祀礼仪已和神宗时的礼仪有所不同。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①卷七十“史部二十六·

地理类三”中《东京梦华录》提要

《东京梦华录》十卷(编修汪汝藻家藏本)

宋孟元老撰。元老始末详,盖北宋旧人,于南渡之后,追忆汴京繁盛,而作此书也。自都城、坊市、节序、风俗,及当时典礼、仪卫,靡不赅载。虽不过识小之流,而朝章国制,颇错出其间。核其所纪,与宋志颇有异同。如宋志南郊仪注,郊前三日但云:“斋于大庆殿、太庙及青城斋宫”,而是书载车驾宿大庆殿仪,驾宿太庙奉神主出室仪,驾诣青城斋宫仪,委曲详尽。又如郊毕解严。宋志但云“御宣德门肆赦”,而是书载下赦仪亦极周至。又行礼仪注,宋志有“皇帝初登坛,上香奠玉币仪;既降,盥洗,再登坛,然后初献”,而是书奏请驾登坛,即初献,无上香献玉帛仪。又太祝读册,宋志列在初献时,是书献之后,再登坛始称读祝,亦小有参差。如此之类,皆可以互相考证,订史氏之讹舛,固不仅岁时宴赏,士女奢华,徒以怊怅旧游,流传佳话者矣。

[注释]

①《四库全书总目提要》:此提要是乾隆四十七年(1782年)由四库馆臣奉旨编定的,由于出于众人之手,又限于功令和时限,因而有不少错误,有些古籍的提要和《四库全书》中实际誊录的提要也有所不同。为此,近人余嘉锡著《四库提要辨证》一书予以考辨。因此,《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一书《东京梦华录》的提要文字和《四库全书》中实际誊录的提要有所不同,这里将两份提要一并收录于此后,以资比对。

李濂①《跋〈东京梦华录〉后》

幽兰居士孟元老《东京梦华录》一册十卷,凡宋之京城、河渠、宫阙、官府、寺观、桥巷、市井、勾肆,大而朝贺典礼,小而口味戏剧,无不详备,可谓勤矣。元老不知何人。观是录纂述之笔,亦非长于文学者。大抵是录拟宋敏求《东京记》而作。《东京记》上、中、下三卷。上卷为宫城,周五里,唐宣武节度治所,建隆三年广城之北隅,用洛阳宫殿之制修之。中卷为旧城,周二十一里,唐汴州城也,号阙城,亦曰里城。下卷为新城,周四十八里,周世宗所筑罗城也,号国城,亦曰外城。敏求尝撰《长安》、《河南》二志,其学宏博,元老不逮也。元老自序,自徽宗崇宁二年癸未入京师,至靖康元年丙午避兵南徙,盖寓京师者二十有三年,故记载时事极为详备。但是时艮岳②已成,梁台、上方寺塔③俱在,而录内无一言及之,不知何也。由是观之,则元老之所遗漏者抑多矣。嗟乎!自靖康丙午迄今五百余年④,兵燹之所燔爇,黄河之所冲淤,都城胜迹,湮没殆尽。览是录者,能无黍离之悲乎?

[注释]

①李濂(1488~1566):字川甫,号嵩渚,祥符(令河南开封)人。明正德九年(1514年)进士,曾官沔阳知州、宁波同知、山西按察司佥事。嘉靖五年(1526年)免官归里,家居四十余年。著作甚丰,主要有《嵩渚集》一百卷及《祥符文献志》、《祥符先贤传》、《汴京遗迹志》等。他所撰《跋〈东京梦华录〉后》见《汴京遗迹志》卷十八。②艮岳:北宋末在汴京城内东北景龙山侧人工堆筑的一座小山,以像余杭的凤凰山,因在京城中的东北方位,故名艮岳。工始于政和七年(1117年),宦官梁师成董其事,朱勔搜求全国奇花异木、太湖奇石及珍禽异兽等,号为“花石纲”,劳民伤财,致使天下怨声载道。宣和四年工成,徽宗自撰《艮岳记》。后更名为寿山,京城人又称之为万寿山。艮岳的正门名为阳华门,因而艮岳又名为阳华宫。李濂《汴京遗迹志》卷四“山岳”有对于艮岳的详细记述。③梁台、上方寺塔:梁台,原名吹台,在汴京城东南三里处,相传是汉代的古吹台,又名梁台,一名雪台,俗呼为二姑台。明代在台上建禹王庙,又改称为禹王台。上方寺,在汴京城中东北角夷山上,即开宝寺之东院,又名上方院。宋仁宗庆历年间开宝寺灵感塔毁,复于上方院中建造铁色琉璃塔,八角十三层,高三百六十尺,俗称铁塔寺。此铁塔也就称为上方寺塔。④靖康丙午:为1126年,而李濂卒于明嘉靖四十五年(1566年),其间最大限度也就是四百多年。这里说“迄今五百余年”有误。

钱曾①《读书敏求记》中《梦华录》题记

《梦华录》十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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