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知深吸了一口气,借着挠头的动作去看其他人的表情,大家各自忙碌,面露疲态,却都神色如常,没有一个人对无字灵牌产生质疑。
……难道,只有她一个人看不到字?
这个猛然跳出来的想法使她的呼吸开始不由自主的急促,她咽了下口水,用力揉了揉眼睛,又特意闭上了一小会儿缓解疲劳,再度睁开,湿潮阴暗的主椁室里,灵牌仍是空空如也。
一股寒意从腹腔里涌起,往上上不来,往下下不去,在她体内横冲直撞,以至于连笔都拿不稳了。
“你是不是生病了?”程以岁回头,正好看见脸色煞白的她,劝道,“要真特难受别硬撑着,不然明天我请假陪你去趟医院吧?”
隋知看了看宝座,又看了看程以岁,想说点什么,可是却又觉得不该说,摇了摇头:“没事。”
她这样一看就是不对劲,程以岁根本不信,见她不愿意说就猜测:“我感觉你好像平时没什么事,一下墓就总容易BBZL出问题,是不是之前那次塌方,你有心理阴影了?”
“……”
“或许吧。”隋知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就给出这么一个答案,毕竟,连她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
主椁室在地下深处,没有阳光,能亮起来全靠后接进来的电灯,灯火辉煌,不分昼夜,等他们记录完,不知不觉到了晚饭时间。
如果不是因为陵墓里的空气流速缓慢,到了固定的时间必须要出去,恐怕这会儿醉心主椁室的众人连晚饭都不想吃。
依次出陵墓后,隋知望着树枝杈影上泠泠新白月,身拂冷风,思绪终归被风一吹,逐渐平复正常。
果然是一出来就好多了,那大概是最近太累了吧?隋知拿笔敲了敲头,抑制住即将飞散的胡思乱想。
走回招待所的路上,隋知随便翻了翻手机的页面,谁的消息都没回,切换到电话页面,拨给谢徊。
大概是很少在这时候接到她电话的缘故,接通后谢徊的第一句话是:“怎么了?”
隋知嗫嚅道:“不知道。”
“不知道?”他尾音略挑,带着疑惑。
隋知吸了吸鼻子:“我就是,忽然想听你的声音。”
电话那边沉默了下:“受委屈了吗?”
“……”她不接话了。
隋知知道,谢徊在担心她。
其实,从认识他以来,哪怕是第一次见面,她能感受到谢徊一直都在尽最大可能照顾她,只要是她提出来的要求,哪怕要他的钱给隋文瑛的公司做嫁衣,他也只是说她几句,没有拒绝过。
还有前段时间,他觉得招待所里的床不够好,给她换了一张新的床,又不想其他同事觉得她搞特殊,就给整个招待所都换了。
不夸张的说,谢徊恨不得把她养在手心里,以他的财力和地位,毫无疑问也可以做到。
可是,隋知仍是觉得,他们之间有一道跨不过的鸿沟。
原来,她以为那道鸿沟是隋文瑛,后来,又以为那道鸿沟是夫妻之实,直到所有可能性都尝试过了,她还是能清晰地感受到他们之间无法逾越的距离,才知道,这事无关他人,无关风月,至于和什么有关,她说不清也道不明。
只觉得,他们好像时刻交错在两个时空,看起来在拥抱,实际上却又隔着肉眼看不见的隔阂。
听她许久不说话,谢徊敲了敲手机听筒:“之之?”
“嗯。”隋知回过神来应下,看着一望无际的天空,回答他上一个问题,“没,没受委屈。”
程以岁拎着工具追上来,她听隋知身后听他俩对话听半天了,一直没找到跟隋知说话的机会,这会儿见他俩仿佛语言不通似的,忍不住插嘴:“你老婆身体不舒服,蹲在地上哭了半天,你快点来看看她吧!”
她说完,不等隋知冲他兴师问罪,抓着工具箱噔噔噔跑开。
隋知一惊,匆忙之下,失手把电话挂断了。
后来一直到吃晚饭,程以岁都有点躲着她,怕她找她算账BBZL。
但其实,隋知一点都不想跟她算账,相反,她还挺感谢她的,等晚上开完会,她去招待所对面的小卖铺买了十听啤酒,敲开了程以岁的房门。
当时程以岁十分警觉地打开了一个小缝,只露出一只眼睛:“咋的,你要拿啤酒砸死我?”
“屁。”隋知把酒甩她身上,“我是来跟你道谢的。”
“哦?那请。”程以岁笑着开了门,把工作鞋踢开了点给她腾地方,见她确实没因为她刚才说的话生气,程以岁就先开了头,“我感觉你之前跟他说话挺胆儿大的,不像是怕他,干嘛不跟他说你今天不舒服?”
隋知坐在她房间的沙发里,抠开一罐啤酒:“我怕他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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