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羡慌忙将人扶起一些,靠在自己的臂弯里。拂过之地,不停往外溢出鲜血。
余楸浑身湿淋,遍布伤痕,深浅不一,随身的佩剑也倒在一旁。
余羡不敢看,木木地盯着阿姐的眼睛。
“阿姐,怎么了?怎么忽然变成这样了?”
余羡表情僵住,已是吓得不知所措。
他怕阿姐冷,抱住后慢慢往怀中送,手指捏紧又松开,哪里都不敢多碰,哪里都在流血。
“阿姐,你怎么了?别吓我……”
奄奄一息的余楸撑着一口气,仿佛就是为了等他来,此时缓缓地睁开了眼,看了余羡片刻,随即苦涩地笑着,唇角干透的血迹又添新鲜的,顺着下颚一直淌到衣襟上。
“是我……我对不起南禺。”
短短几个字,余楸说完便剧烈地咳嗽,口中又流不完的血。
余羡抬手擦,却如何都擦不干净,源源不断涌出来的鲜红,让他彻底慌了,阿姐什么都没说,余羡的泪再也忍不住,“阿姐……阿姐…你别有事……我怕……”
余楸咽下一口血腥,似想抬手摸一摸雪凰的脸,却没有多余的力气,她宽慰道:“别哭,阿姐死有余辜。只是如今只有你一人了,阿姐放心不下……”
“阿姐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余羡抬手用力地抹了眼泪,“阿姐,你先不要说话,师父一定有办法救阿姐的……”
余楸缓缓摇首,“无关别人,是我不想活了。”
她闭眼流下两行泪,脑中便浮现出,父君母后以及两位哥哥,被割下头颅,挂在城墙之上的场景。
她看着他们死不瞑目,一滴一滴的血在城墙下汇聚,整个南禺无论老少,全都没了命…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他再信任不过的夫君。这个南海来的嫡孙,萨川。
绸缪几百年,步步为营达到了他的目的。在神庭陷入大乱时,一锅端了南禺。
余楸腹中还有一个未诞生的孩子,她原以为的美满的生活,竟是满门俱灭……
她没能杀了萨川解恨,因腹中孩儿才有机会逃出炼狱般的南禺。即便如此,她仍旧痛不欲生,亲自手刃了腹中孩儿……
“你在灵山莫要下去,父君母后泉下有知,定会护你平安……”余楸意识涣散,片片星光自周身飘起,血红加深,朦胧一片。
见此情形,余羡用手捂住那四散的光点,他什么都不想,只知若散尽了,他阿姐就再也回不来了。
“阿姐……”余羡说不出话,出口几次都险些咬住舌头,“父君母后,还有哥哥,他们都……没了?”
“羡羡,你好生活着,莫要想着报仇,若是满身地仇恨,便活得不自在了。这一切的错皆因我起,该从我这里断……”
余楸最后吐出一口血,四散的星光越来越亮,她说:“定要保护好自己,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世上,无妄神尊便是你唯一的亲人,听他的话,莫要闯祸,父君娘亲,还有我们,无论何时都会念着你。”
“不要……阿姐不要!”
余楸在他怀中四散,最后的一缕光点也抓不住了,“阿姐…阿姐!”
哭喊穿透树林,飞鸟四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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