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寒哥,其实你不用管我的,你忙你的就行。”
文乐知好声好气地说。他说话的语速有点慢,声音很平,说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尾音习惯性微微上翘,像在撒娇。
程泊寒看了他一会儿,有点不太客气地问他:“是吗?你自己可以?”
“可以的,”文乐知露出个浅笑,“之前的论坛都是我自己去的。姐姐他们总把我当小孩子。”
“是吗?”
程泊寒又重复了一遍,突然笑了一声,语气里带了点玩味,像是在看一个小孩儿努力要证明自己不是小孩儿。
文乐知听懂了他的意思,耳根立刻红了,很自觉地闭上了嘴。
从一上飞机开始,文乐知就戴上眼罩打瞌睡。
眼罩是家里阿姨提前用精油熏了一晚上的,能安神缓解疲劳。文乐知离了眼罩几乎睡不着,尤其是在外面留宿,不但眼罩,枕头、床单、被罩都要带齐了才行。
坐在他旁边的程泊寒一直开着电脑工作,文乐知将眼罩扣好,所有光源都被挡在外面,很快便陷入沉睡。
4个小时后,飞机抵达D国首都机场。
文乐知被一道低沉冷淡的声音唤醒。他摘下眼罩,大概一时忘了身在何处,脸上有短暂的茫然,等意识到坐在旁边并且叫醒自己的是程泊寒时,茫然又换成拘谨。
程泊寒看着文乐知变了几变的脸色,言简意赅地说:“走吧。”
车子在出口接,文乐知跟着程泊寒坐进后排,期间程泊寒没再说过一句话。
程泊寒在车上依然开着电脑处理文件。电脑屏幕的蓝光打在他脸上,英俊,也制式,像一个不带感情的假面。他眉骨高,眼窝很深,单眼皮,眼珠黝黑,有一点下三白,是带着凶相的。专注着看人的时候总像带着审量,阴沉沉的让人压力很大。
文乐知坐得尽量远,攥紧了书包袋子。
车厢内的空气有些凝固,文乐知觉得自己喘不上来气儿,视线定在正前方的椅背上,车里皮革的味道、汽车转弯的甩尾,让他有些微微的眩晕。
车子拐过一个路口,上了高速。文乐知看着周边疾驰而过的树木,皱了皱眉。
“不舒服吗?”
程泊寒关上电脑,面无表情看过来。
文乐知简直要怀疑程泊寒长了无数双眼睛,明明上一刻还盯着电脑,倏忽之间就发现了自己那个微不足道的皱眉。
“有点头晕。”
文乐知说。
程泊寒点点头,用听不出来关心与否的语气说:“快到了。”
文乐知定的酒店就在论坛举办的高校附近,步行十分钟。之所以定的这么近,是因为文乐知不想麻烦别人,但程泊寒已经给他安排好了司机,文初静也反复告诫他在异国他乡稳妥一点好。他只好接受。
好在程泊寒将他送到酒店就离开了。文乐知大大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一早,司机就给文乐知打了电话,说自己已经等在楼下。文乐知吃完早餐收拾妥当,背着书包下了楼。司机直接将车开进学校图书馆楼前,看着文乐知进了学术厅才离开。
中午结束,司机又来接,将人送到酒店用餐,并在文乐知午睡后将他再送到学校。程泊寒把他放到酒店之后便再没出现过,应该是真的很忙。文乐知并不在意这个,他很容易就醉心在古文字的世界中双耳不闻天下事。
之后便都是如此。直到第二天下午论坛结束。
文乐知虽然从小娇养着长大,但性格并不娇纵,说话做事反而有点软绵绵的。他天生给人一种距离感,但同时又容易引来怜惜,所以在他没按照原定时间出来时,司机是真心实意地担心,并且迅速通知了程泊寒。
司机并不知道,他通知的这个人,是最不担心文乐知行踪的人。
论坛结束的前二十分钟,文乐知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电话里的人是程泊寒。彼时论坛进入提问互动阶段,文乐知握着电话走出门口。
来电内容很简单,程泊寒晚上约了D国首都大学古文字学的一个知名教授吃饭,他已经等在外面,让文乐知在论坛结束后出来。
文乐知当然不敢让程泊寒等,况且能在明天离开前见一见这位教授,可遇不可求。
他背着书包拐上图书馆后面一条略偏僻的小路,转过一段围墙,看到停在不远处一棵树下的车。他小跑了两步,在落下的车窗前低头和驾驶座上的人打招呼。
“泊寒哥。”
他说。
随后打开车门,文乐知坐上了副驾驶。
一切都很平常,只是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这段路上的监控在一天前就坏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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