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故意的,浴室中的人将门上留了一条缝,让她可以听见浴室唰唰的流水声。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浴室的门终于打开,第二次见面的少年穿着松松垮垮的浴袍走出来。有着骨瓷人偶一般端正秀丽的容颜,而现在,少年笑着,明明是十分好看的笑容,却让看的人觉得恶寒——那是一种看起象是盘起身子的毒蛇正温柔的吐着红信般的表情。
在这样的一个瞬间,柳绿绮不禁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
一个礼拜前,全省钢琴比赛的第一天,她眩晕着从考场出来,一步一步下着楼梯,颅腔的一侧似乎有什么东西拉扯在里面,隐隐一痛,最近常常如此,转瞬即逝的感觉似乎不用在意。然而此次似乎特别严重,眼前模糊着,整个世界蓦然扭曲,她闭上眼等待着预想中的剧痛。
那时从来都不相信有神灵存在的她也不自觉的向上帝祈祷—— 帮帮她……
然后她感觉到了一个冰冷的手又将世界板正。她抬头看去,正好对上少年的视线。
那是雪花一样清冷的眼神,没有任何情感,清澈而寒冷,仿佛透明的冰雪。
他们离的极近,确切的说她倒在他的怀里。她一惊,还来不及反映,他已经将她有礼的推开。
她再次看去时,那道身影越去越远。
那就是最初的,柳绿绮对徐俯最初的记忆和印象。
那时他们并不知道彼此的姓名,也没有一句交谈。
事后,一向没有女人缘的她,被骂成不要脸,不择手段等等。
而现在,第二次见面,徐俯身穿着浴袍,而柳绿绮在床上。
恍惚中徐俯已经抱住了她,依旧身材修长,容貌清雅,也依旧有一双完全不像是少年的眼睛。 放柔声音,蛊惑一般,她的心忽然荡就起了一股柔柔的倦倦的涟漪。
“在想什么?”
仿佛看见绿绮的软弱与动摇,徐俯越发熟捻地暧昧起来,他轻轻地把下巴放在她的肩头上,在她的白皙颈项上的肌肤上滑动。
绿绮轻轻闭上眼睛,仿佛叹息。
徐俯并不在意她的沉默,俊美面容慢慢靠近,在她唇边呢喃:“那么大胆的投怀送抱之后,现在又开始害羞了吗?”
绿绮陡然一惊,张开眼之后冷漠的挑起唇角。
“别这么急,躺下来。我先给你按摩一下,好吗?”
那双黑得不可思议的眸子似乎变得有些蒙胧,慵懒地看着她,从敞开的浴袍衣领处可以看到散发着极度的诱惑力。
“也好。”
笑容展开,恍如桃李。
绿绮呆了片刻,才想起把手放在爬在缎子床单上少年的背上。
她的手指由于常年练琴而变得非常敏锐,那拥有青春的张力难掩野性的肌肉一点点在指下延伸着,如果不是这样的交易,也许她就会被从他的每一次呼吸中透露出来诱惑所迷惑吧?
手指从背肌缓缓向腰肌缓慢的抚摸而去,也许是她的手指过于冰冷,让他浑身不由自主的战栗,笑了起来。
猛地,徐俯伸手一带,她便被他压在身下,黑色的眼睛象是毒蛇的信,带着一种优雅的欲望。
“等等。”
徐俯不善的挑高了黑色的眉毛,带着嚣张的味道,一字一顿的叫着她的名字:“柳绿绮,我以为你清楚我们的条件。”
说完,他恶意的靠近她,让她感觉自己张扬的欲望。
“是的,我清楚。”绿衣难堪的转头,避开他的视线,隐藏着痛苦情绪,以尽量冷静的态度回答自己的声音:“我也清楚,在你眼里我是个出卖自己身体来换取你唾手可得的东西的卑贱女人。”
窗外已经全黑,深秋的天空总是又高又远,此时更是被一望无际的黑云笼罩,仿佛一伸手就能碰到天际堆着的厚重深灰云彩。
绿绮凝视了片刻,以一种极其缓慢的动作调转了视线,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少年。
他眼里的她,长长的未束黑发柔顺的顺着肩膀铺洒在雪白的床单上,陷在阴影里的少女恍如一道没有生命的苍白倒影,那是一种仿佛随时都会崩溃掉,玻璃一样的脆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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