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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毕竟这酒度数太高,直接喝又显得没格调,所以喝的人少。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都是酒,都是喝,其他的不重要了。”兰波转过头看向嘴角带笑的中年男人,眉宇间散发着淡淡的优雅知性。
眼前苍老了许多的波德莱尔和他记忆中那个盛气凌人的领导者不太像了。
波德莱尔坐姿端正了点,他撑着脸的那只手放在了桌子上拍了拍,严肃地说道:“年轻人不要太追求刺激了,对身体健康不好。”
兰波摇摇头,“那要看人喜欢什么,追求什么。你喜欢的东西,我不一定喜欢,我喜欢的东西,你不一定接受。各有千秋,各取所需。”
波德莱尔轻啧了声,上下挑刺似的打量着他这个年轻人,旋即摆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说:“你叫什么名字,哪来的,来巴黎做什么。”
兰波脸上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的意味,“先生,你是警察吗?”言外之意,管真多。
“我比警察厉害,官大一级,压死他们。老实交代!别在这里弄虚作假。”波德莱尔摇头,从怀里掏出证件亮给他看,高傲地说:“你要知道!对我玩弄你那点可怜的小机灵,简直是个笑话。”
证件信息兰波只是匆匆一瞥,面上露出无奈的笑容,后仰着脸避开他,妥协道:“好吧好吧!我告诉你,我从乡下来的,来找多年未见的朋友,顺便来见见世面。”
波德莱尔一边收起证件,一边不经意地问:“朋友找到了吗?”
兰波垂头丧气,失望地说道:“我找过邻居打听,听说他出了事,如今下落不明了。”
波德莱尔悄悄白了他一眼,“多年未见,正常!我天天见的朋友都见上帝了,你那个估计也差不多了。”
兰波被噎了一嗓子,有点生气地瞪着他,偏偏眼里泄露一点怯意,似乎畏惧他的权势,敢怒不敢言地喝起了闷酒。
“生什么气呀。”波德莱尔一把拍在他肩膀上,像个玩闹的伙伴一样劝他:“年轻人,看开点,朋友没了再找,又不是没人了。”
这一拍,兰波差点没被高度酒给呛死,他不停咳嗽着,眼里都冒出了泪花。还是波德莱尔乐呵呵给他点单,道:“麻烦给他一杯矿泉水!”
调酒师优雅一笑,递过来一瓶高价白水,“先生,请用。”
兰波心里百八十个无语飘过,他面上的伪装严严实实,还得继续唯唯诺诺表演。
波德莱尔一旁,说:“借酒消愁,结果不如一瓶矿泉水来得实在。”
第55章
多年未见,物是人非。这句话用来形容此时的重逢再好不过。
波德莱尔不知道兰波这些年为什么选择销声匿迹、音信全无,但经历太多变故后能重新看到他这个人,心里头实打实地高兴他还活着。
至于兰波此次回来的目的是什么,会不会对法兰西造成不好的影响。波德莱尔暂时不想去追究下去。
他心里始终相信:无论如何,兰波都不可能背叛国家,背叛他的民族……
同样,兰波也不会轻易原谅被放弃的处理方式。
——那份尘封多年的档案落满灰尘,早已盖上了死亡的印章。这是不容辩驳的事实。
波德莱尔摇晃着散发寒气的圆口玻璃酒杯,杯中的透明冰球一点点融化进琥珀色的威士忌中,分不清哪里是冰水,哪里是酒液。就像这浑浊世道里每个人善恶难辨的所作所为。
黑发的中年男人轻叹一声,抿一口冰酒下喉,舌尖回味着醇厚的芳香,神情放松下来,说道:“老了,老了,反而被嫌弃不中用。你们这些年轻人都有主见,谁也管不了,谁的话都不信,除了自己。”
“先生何必妄自菲薄,你这个年轻离退休还早着呢。”兰波止住了呛酒的不适感,心里飘过淡淡的忧伤。
兰波面上不露半点私情,站起身来和调酒师确定账单,从口袋里拿出钱包,一次性将二人的账结清了,还付了对方的小费。
随后,他转头看向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波德莱尔,和气地问道:“先生,能给我一支烟吗?”
印象中也发生过这一幕,波德莱尔默默放下酒杯,单手把烟盒打开递到他的面前,充满故事感的脸庞露出洒脱的笑容,“自己拿。”
兰波从空了大半的烟盒里拿走一支,叼着嘴边,假装在身上摸索一阵,然后,他摸摸耳边的头发,低头不好意思地问:“先生,能借打火机用一下吗?”
波德莱尔拿出一个样式古朴、刻纹典雅的纯银打火机,在兰波面前抬起手,大拇指按动侧面的开关,打火机上壳弹开,弹片震动发出金属轻吟的声音,一簇火焰忽地出现在空气中,像是表演戏法的魔术师一样得意洋洋地笑着,眼神里示意让他靠过来点燃。
兰波眼底划过一抹怀念之情,那个打火机是他第一笔工资到手后买下来送给波德莱尔的礼物,没想到这么多年居然还在用。
便宜老师虽然平日里不近人情,但他意外地念旧啊。
黑色短发青年这样想着,微俯身去靠近那簇火焰,他半垂下眼帘,遮挡那双戴了隐形眼镜的金绿色眼球。
香烟燃起星光,烟雾模糊兰波此刻伪装出来的普通面容,波德莱尔却在这短短一瞬间回想起十几年前和少年对话的场景。
那时,波德莱尔站在牢房给蹲在墙角安静地让人觉得可怕的少年点了一支烟,询问:“想过以后做点什么吗?”
狱中少年缓慢地转动眼球,露出没有任何意志支撑的青春面庞,沙哑着嗓子回道:“你觉得我可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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