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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脉原来……不足贵。天生贵种原来……也不是一定比平民智慧武勇。
打碎了原有的三观,嬴政才能仔细思考秦时制度与后时的不同。
他并不完全赞同科举。因为科举选出来的人……怎么说呢,可能是考试内容的原因,他实在是觉得多少有点文官误国的意思了,像他们战国这时候出将入相的大才好像越来越少似的。
就说明末的阎应元,守城近三个月不屈而死,才是个未入品阶的典史。不要说嬴政,刘彻看了都想吐槽。
可别说沛县一干开国功臣也不过是屠夫功曹之类的小吏,嬴政认为他们是刘邦带飞的,他大秦的制度下,这些小吏本来就要有相应的能力,哪像后世王朝这种小吏废物居多。阎应元放他大秦可能也只能做个小吏,可放明末本来大才就不多,这么一个能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坚守城池的人物,居然才是个不入流的小官!
当然这也让他有些警醒,毕竟天下无六国之后,这样有才的小吏不能再像李斯一样奔走他国求官,恐怕也会埋没了。
所以他和刘彻都不打算纯然用文章选拔人才,而是参考他们所去的时代,分科目去考,秦国重视的律法自然也单独为一科。
自然科学更是要推广,可别皓首穷经钻研孔子那一个字有什么特殊含义了,更别抱着几本经书考到没题目可考了,弄什么混搭题,考什么“君夫人阳货欲”。
确实能把全国的聪明人精中选精,选出智商特别出众的,但实在是没多大意义。
不过科举制度在他们的时代依然有很大的好处。对秦汉两朝来说,这使得国家掌握了选拔人才的途径,尽管发展到明清,“座师”又成了新的朋党,但至少在开始的时候,考官对考生的意义,绝比不上举主对被举荐者的意义。
由此得官的人,他的感激更多应该是对着国君。
他们也打算极力淡化考官的作用。哼,抢君主的恩惠,嫌命长了么?
再者,虽说平民很难掌握知识,但知识的垄断毕竟已经被兴盛的私学稍稍打破了一点。而更多破落的贵族之后与小士人家庭的后代,由于家庭原因得到了学习的机会,却也因为家庭的原因没有人脉得到推荐的机会。
科举制度便给了他们机会。
就像嬴政决定采用科举的初衷那样:让天下一统后,不能奔走于六国之间求官的士人,重新找到了一条出路;让连奔走于六国之间求官都无力的士人,在家乡就能找到用武之地,找到向上攀登的起步之阶。
他们的能力只允许用在秦国,他们的感激只允许指向君王。
结束战事不久的淮阴县,便组织了这么一场考试。现在这样县里的考试不再等许久,只在一县所辖区域举行,报名时间一个月,报名截止的第二天就考,效率比原来提高了不少。
一个面有菜色的妇人在布告下流连许久,最终还是没有踏进报名的大门,攥着刚刚卖布得来的钱,慢慢走回家中。
她家就在县中,省了她不少体力,她今日都没有进食,走到家里扶着门就有点头晕。
三岁的儿子正在院中自己拿石头在地上划拉,看见母亲回来,丢下石头欢快地跑过来迎接,大声叫她:“阿母!”
“阿信乖,阿母不在家的时候,你阿父醒过没有?”
“阿父醒过,喝了水又睡了。”三岁的稚儿口齿清晰,说事明白,显见是个聪明的。
妇人却无暇为此高心,仍是满面忧愁,让儿子去一边自己玩,她先到房中看了看自己的夫君。
去年一场风寒,男人病倒。但家中无钱抓药,就拖得沉重了。后来病看起来好了,但良人身体就虚弱了下去,原本虽是自幼读书,但也能下地,自家的田自己种,糊口总还是行的。
这一场病后就不太能下地了,只能给人种,家里的进项顿时少了很多。偏偏他还很容易生病,一病就缠绵病榻许久,叫人揪心,家底也渐渐耗尽了。
这次病也来得猛,她织布换钱,勉强挤出些钱买药,病势也不见好,家中的米却要见底了,药更是买不起了。
怎么办呢?
她呆呆地坐了一会,咬住下唇,见丈夫不时咳嗽,人昏沉沉的睁眼看了看她又合上,显然并未睡着,只是一点精神也没有。
她霍然而起,去灌了两口水骗肚子,嘱咐儿子不要乱跑,把门锁上,又去了报名的地方,鼓足勇气上前,小声问:“我见布告上写不限男女,请问我能报名么?”
“能。”负责记名的小吏不耐烦地道:“都最后一天了,你要不要报?”
“报。”她报上姓名籍贯,看了看考试时间,想问考中了是不是就有俸禄,又没底气多问,只是想幸好明天就考了,无论如何,试一试吧。
第二天,她夫君几次挣扎着想下地,却因为夜里高烧浑身无力,根本站立不住。她流泪扶他躺好,让儿子在屋里陪着,对夫君道:“我昨日也报名了,若是得中,便有钱给你抓药。我听说秦国这样的考试常常举办,你明年再考也是一样。”
男人沉重地叹息,点了点头,黯然道:“你今日考试,昨夜便该带阿信在别屋睡,扰得你一夜无眠,今天还怎么去写文章。”
“没关系,我不困。”
妇人收拾好笔墨,再度吩咐儿子守在屋里,把粥熬好了盛在锅里。她昨天已经托隔壁的邻居来照顾一二,至少让夫君和儿子喝上热粥,她要出去一天,实在没法兼顾了。
困是非常困的,但她还支撑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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