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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吉以己度人,是绝对不相信的。
李建成不肯,这几年实际任命官员调动兵马的都是李世民,李靖相当于一直在李世民麾下作战,他可不敢把希望寄托在这个平时也没怎么联络过感情的人身上。
李元吉却仍然觉得没有李靖帮忙出人手,伏击的把握不大,不如冒一冒险。他自己派人去联络了李靖。
李世民前往突厥是为了安排义成公主和突厥部落的去处,主帅仍然是李靖,他驻军所在与李世民也不在一个地方。
听闻京中有故友派人持信而来时,李靖也没有多想。他在大隋虽然不得意,但也是官宦之家出身,舅父还是名将韩擒虎,自己官场浮沉半生,无论是世交还是旧友同僚,确实都很多。
现在他一朝得志,有旧人来投,希望在大唐寻个出身也是正常的,就是来得未免有点晚。李靖心里吐槽,四方都平定了,突厥也打完了,虽说还有吐谷浑和西突厥未定,但太子总也要让别人立功,不可能把仗都给他打了。
这个时候跑来,都没什么立功的机会了,看看是什么程度的交情再说吧。真是有交情的,大不了先在他这里安身,以后看谁出征,就推荐到谁手下去好了。
没多想的李靖很轻松休闲的就让人把信使带进来,他现在无事,可以待客。
然后他就遭遇了极不可思议的事情。
李元吉派来的还真是李靖的旧识,毕竟他这个年纪这个家世,旧识是真的很多。
信使是已经决定投注李建成的卢氏的人,其实并没有带信,而是由他观察李靖的态度进而劝说。
但怎么说呢,李靖这老东西,面皮是一丝颤动也无,只偶尔看过来一眼,全无波澜起伏。开始两人只是聊些旧事,说到当初李靖在马邑想要报信却被识破,一路作为囚犯被带着走。这位卢氏旧友便感叹:“药师早得杨素称赞,大概也是因此受到杨广忌惮,才让人蹉跎至此,只在马邑为丞吧。”
李靖笑了笑,附和了两句,不太想谈倒霉的前半生,正想问一问旧友的来意,看安排他做什么好,就听对方又道:“太子当初就是在马邑练兵建功。唉,若是药师早去马邑,马踏突厥擒得可汗的大功,正应该是你所得啊。”
不,不应该。
李靖心说我一个郡丞又不是主官,更不是主管军事的,早去也轮不到我啊。
但他没有反驳,反跟着叹息了一声。
因为他觉得这人不太对劲,好端端跑来,不请他提携,反跟他说起旧事,隐隐似乎还引着他对太子不满似的,他倒要听听看是怎么回事。
果然,在他叹息着又似真似假的附和抱怨了几句之后,这个他其实没多少印象的旧同僚便打开了话匣子,说来说去,离不开对太子的不满,又提起进军长安路上的旧事,说道:“药师大概不知,当初陛下任用你,虽说有太子的推荐,但最终是齐王在陛下身边进言,一力担保,甚至愿意承担战败后果的缘故啊。”
李建成与李靖全无交情,硬说当初全靠李建成保举,鬼都不信。但是李建成因为相信自己二弟的推荐,直面难以打败的敌人,在父亲面前力保李靖,这就不能不说是恩情了。至于推荐人李世民,远在洛阳,派人把李靖绑上路,一般人看来确实不像是有情面的样子。
李靖便虚虚向洛阳方向拱手,正色道:“我只道是陛下用我,不想还有齐王的恩惠,这些年也不曾听人提过。”
“药师常在太子麾下,齐王不欲让药师为难,自然不提。”
那现在提,自然是想让我为难了。李靖定定地看了旧识一眼,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终于到了图穷匕现的时候——而他在失惊立起,厉声呵斥,再被巧言劝说之后,终于沉思而又答应了下来。
送走客人,李靖独自出了会神,让人去请徐世勣过来。
说来有趣。太子年纪轻轻,却是个老爱操心的,亲手把数名较年轻的心腹将领,包括自己的堂兄弟李道宗和李道玄,郑重其事地交给他,请他教他们兵法。
大唐初立,天下狼烟未定,反王四起,太子自己也屡屡出征,这几个年轻的将领却一直拨在他帐下使用。
换个人这么做,这几个嫡系仿佛被排挤出核心集团一样,会不开心;他帐下多了个太子亲信监视,也不开心。
但事实上到现在为止,他们不开心的原因先是不服气,觉得他李靖有什么资格教人,现在是觉得他藏私,不把真本事教出来,有人还跟太子告状。
他也没觉得有被监视,只是烦恼这些个学生不太听教。不过好在上次太子训斥过两个堂弟之后,所有人都老实了不少。
徐世勣虽然也归他统帅,但此人独领一路大军,并不是在他帐下听用,其军事能力也得到李靖认可,已经有了自己的风格。
李靖方才沉思一阵,才决定请徐世勣过来议事。李道宗和李道玄是李氏宗亲,虽说是太子派来的,但究竟会不会倾向齐王,李靖也没把握。他有点后悔,平日光是注意军事上的事,没怎么关心朝政,连他们的立场都弄不清。
其他人资历不够,想来想去,还是只有徐世勣这样在瓦岗就追随太子的老人才值得他找来商量。
徐世勣跟李靖差着年纪,又没多少交情,陡然相邀,还以为有什么突然而来的军情,一点没耽搁,匆匆就来了。
却听到这么个爆炸消息。
什么!齐王想夺位?
什么!齐王想李药师从军中调一队精锐使用?
什么!齐王的脑子没坏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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