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你……”苏韵文口中喃喃重复这三个字,他其实一直知道柳山会躲他,柳山以为是因为他,自己才会受到伤害,柳山会感到愧疚。
他要柳山愧疚,越愧疚,越对他好,越离不开他。
“我不会讨厌你的,永远不会。别人犯错是因为有他们的存在,不是因为你,懂吗?”
“嗯。”
“但是你要是做一件事,我就会讨厌你,还会恨你。”
“什么事,我绝对不会的。”柳山大惊,连连追问他。
“把我抛下,不告而别。我会讨厌你的。”
“我,我绝对不会了,以后都不会了!我发誓!”柳山赶忙发誓做证,他已完全被苏韵文恐吓住了,全然忘了他上一句话是‘永远不会讨厌自己’。
其实不带苏韵文上去还有一个别的原因,他爹说的真的没错。上山路远而险,腿脚正常的人一路爬坡上坎都得累的要死要活,更别说苏韵文他一个瘸子。
相识这么久,柳山从来没和苏韵文谈他腿有关的事,直觉告诉他这个话题并不十分美好。
他从来没有问,苏韵文也从来不说,至于他随口一句的上山,被苏韵文记下,而他却没有后续的能力带他走。他只知晓逃避和拖延。如今要直面苏韵文,他没法再拖了。
“上山的路很远,也很陡。你的腿……”
他听见苏韵文轻笑一声,“不用担心我的腿,我早就安排好了。小山你忘了,我是‘神通广大’的。只要我想,我能做到任何事。”
当初柳山刚刚和苏韵文相熟时,他被苏韵文的全知全能给折服了。不管是学习上的,算数,阅读还是苏韵文本身会的外语,对柳山看的地理图鉴上面的解释与指引。对于任何一个小孩子而言,他就是无所不能的,柳山总是不遗余力地夸赞他,用上了在书中学到的新成语:神通广大。
柳山对苏韵文说:“你就是神通广大的小文哥哥。”
最后待两人都平静下来,柳山推着苏韵文往屋里走。
“你刚才说,你下来找我,是怎么回事?”
“哦,我本来是要在山上多待两天的。是外婆说,要下来找你,我就下来找你了。”然后把他怎么坐的车,在大货车上吸了多少灰,一五一十都说给苏韵文了。
苏韵文心里满足得不得了,脸上还皱着眉头说这样太危险了。
柳山连忙反驳他:“不危险的,这条路他们经常开的,绝对不会有什么危险!”
苏韵文低头摇了摇头,但笑不语,他没给柳山解释什么。
柳山这人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倒不如说他心大,刚才还趴在苏韵文腿上嚎啕大哭,现在就能顶着一张花脸给苏韵文讲笑话。讲他在山上怎么抓鸡撵狗,山上夜晚的星星如何闪耀,诸如此类,桩桩件件,连带着以前他在山上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一五一十倒给苏韵文。
苏韵文作为一个合格的听众,从不插嘴半句。
柳山的嘴,没人搭理他自己都能嘚吧嘚吧讲半天。苏韵文每次都不怎么说话,他只是微笑着,看着柳山,时不时有一些眼神交流和点头示意。除非是柳山故意停住,睁着大眼睛看着苏韵文,他才会偶尔接一句:“然后呢?”
看起来像,但苏韵文并不在糊弄柳山。柳山每一次讲话,他都是最认真且深情的观众,他喜欢柳山讲话的声音,语调,眉飞色舞的表情,神采飞扬的气质,他不愿错过柳山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他想把他们都记在心里。
听柳山讲话,就是他平静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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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发到这,之后就不定时更新了(大概日更或者周更……
第21章断腿
“当时我外婆可开心了,然后问我你为什么没有来,我就说你腿不方便……呃,下次会去的……”柳山越讲越兴奋,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声音也逐渐变小。事到如今,他们谁都没有挑起过这个话题。
“没关系的,我不在意的。”
“咳咳,”柳山试着清了清嗓子,“那个,我能问问你吗……你的腿……”
还不等苏韵文开口,柳山立马接道:“你不想说也没事,我就随便问问。”
当时柳山坐在苏韵文前面,背着大门。盛夏的白昼太长,天色还未完全消下去,屋里也还没亮起灯,柳山的脸在背光的阴影下有些模糊,只有一双黑葡萄的眼珠还盛着水光,除了能看到他快速眨动的双眼——这是他模糊的脸上唯一亮着光的地方。
他在紧张。他在为我紧张。
要说苏韵文真的觉得柳山是他见过最单纯的小孩,他的一举一动,心里想什么全然写在脸上。控制不住眨眼睛,一般都是他做错了事对你撒娇,要么就是憋着什么坏给你嘚瑟,不然就是他很紧张。
苏韵文闭了闭眼,开口道:“他们说我从小就是这样的。从我记事起,我就坐着轮椅。”
柳山疑惑“什么叫,他们说?”
“我六岁那年,出了一场车祸,从我醒来后就坐着它。当时我只记得我的腿很痛,到现在还能记得有多痛。”
“那次车祸很严重,醒来后我对以前发生的事都不太记得清了,因为我的腿受伤所以坐了很久的轮椅。我问妈妈我的腿什么时候能好,她当时,一脸痛苦看着我说:这个是天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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