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堂两侧都是杂物和自行车,蒋衡这辆车新得连膜都没撕干净,纪尧开得小心翼翼,生怕把车刮了。
半小时后,他在这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状态下随着车流汇入了主路。导航要求他左拐,但纪尧没听它的,他驾车又往前开了两三百米,然后在路边停了下来。
他把车停在路边,然后拿过手机下了车。
车门发出轻巧的闭合声,蒋衡睁开眼睛,顺着窗户看向纪尧的身影。
今天上海温度很低,还下了小雨,纪尧拢紧了自己的领口,急匆匆地走进了路边一家二十四小时药房。
其实蒋衡一直没睡着,只是闭着眼睛假寐而已。他打心眼里觉得疲惫,所以连寒暄的兴致都没有。
药店是透明的玻璃门,从蒋衡的角度看过去,能清楚地看到纪尧的模样。
他站在药柜前,指着后面的展柜跟店员交流了两句什么,然后点点头,在店员递过来的购买单上写了几个字。
蒋衡看着他的侧影,只觉得他忽然和几年前重叠在了一起。
在他和纪尧同居之后的一年,纪父纪母还没有强势地插手他们的生活时,纪尧有过几天忙碌期。
那时候做课题的同时还要准备自己的毕业论文,几乎每天脚不沾地,于是临时住回了学校。
蒋衡正巧跟着律所实习的老师跑法律援助,去了北京西部郊区的一处农村。他们去的时候好好的,结果准备不充分,回来的时候赶上一场大暴雨,车被陷在了半路上。
他们淋着雨搬了半个多小时石头才狼狈地把车推出来,回到北京市区的时候天都黑了。
蒋衡仗着年轻力壮身体好,先把老师和两个师妹挨个送回去,自己才打了个车回家。
然而他淋雨又吹风,回家洗了个热水澡的功夫就觉得自己头重脚轻,走路都打晃。
那时候他和纪尧的感情还不错,每天如果不见面,就会打个视频电话沟通近况。那天蒋衡怕纪尧看出什么来,于是把视频通话改成了语音电话。
纪尧那天格外忙,似乎也没发觉他的不对劲,草草跟他说了两句,就被导师和同学叫走了。
蒋衡难受得厉害,准备歇一会儿再去医院,于是裹着毯子,不知不觉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半梦半醒地过了不知道多久,听见客厅的大门发出了一阵细微的响声,指纹锁运作起来,门把手下弯了一个弧度,一阵凉风紧随着冲进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下一秒,一只微凉的手探了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
“你可真行。”纪尧说:“就睡沙发?”
蒋衡握住他的手腕,拉到唇边亲了亲,眯着眼睛冲他笑:“你怎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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