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澜,咳……是你吗?”
各种一层纱帘,床榻上的少天行仿佛一时间苍老了几十岁一般,脸上没有什么血色,头发也夹着些许花白。
“皇皇……上”
宫女太监见到一身冒着寒冽气息的少惊澜,瞬间惊慌,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床榻边上的宫女甚至吓得打翻了手中药碗,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
“皇上,不是……是太上皇不肯吃药”
一个宫女小心的开口,那样子,都快急哭了,不是他们没照顾好,是太上皇不肯吃药,御医说,已经时日不多了,要是皇上怪罪,他们都会小命不保啊!
“皇上饶命,饶命——”
凌归玥看着不肯上前一步的少惊澜,转眼又看向少天行,少天行看着几步之外的少惊澜,有些欲言又止。
“都退下”
直到地上的宫女太监额上都沁出了汗水,才听得一声淡淡的女声。
众人抬头看了看凌归玥,又瞥了眼少惊澜,这才急急的起身退下,在他们心里,皇后的话和皇上的话没什么区别。
菱木大门被吱呀合上,室内还飘着淡淡的药香,却是一室的寂静。
“你以为,这样,母妃就会原谅你吗?”少惊澜黑色的滚金龙靴上前一步,看着少天行那有些浑浊的暗黑双眸,淡淡的道:“不,不可能的……”
殷红的薄唇仿佛随意的吐出这么几个字,又像是在向自己坚定什么。
床榻上的少天行身体明显的一怔,似乎在压抑着快夺口而出的咳嗽,一张脸憋得显出不正常的红晕,在琉璃宫灯下,和那泛白的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少天行早已不是那个一身威严的皇帝,仿佛一个垂暮的老人,随着一声低咳道:“惊澜,没有……”
他从来都没有奢望会得到忧儿的原谅,他只是想见惊澜最后一面,然后才能放心的下去见忧儿。他就知道,他的惊澜一定会是一个了不起的帝王。
。。。。。。
少天行转眼又瞥向面无表情的凌归玥,仿佛醒悟了一般,他没那个福气,但是惊澜很幸运。
不吃不喝,加上病重,不到几天,他应该就能见到忧儿了,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怪他,想到这里,少天行眸中恢复了一点神采。
少惊澜似乎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转眼看向身边的凌归玥,大掌紧了又松,暗蓝的眸中闪动着复杂的期待。
有办法吗?玥儿,救他。
只凭一个眼神,凌归玥便能知道少惊澜心里的想法,给他一个放心的笑容,放心。
少惊澜垂下浓长的睫毛,掩盖住眸中的情绪,凌归玥却察觉到了他紧绷的身体有了一丝放松,还有,那眸中夹杂的一丝复杂的喜悦。
点点头,少惊澜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出大殿。
凌归玥走近少天行,凉眸中没什么起伏,低眉看着拖着最后一口气的少天行,口中淡淡的道:
“其实,惊澜他已经原谅你了”
少天行搭在锦被上的手几不可见的一抖,暗黑的眸中顿时猛地一亮,仿佛阳光映照进去了一般。
夜帝元年,夜帝下旨,追封生母秦忆忧为太后,迁葬皇陵太后之位。
几日之后,天边最后一道阳光褪尽,入夜时分。
今夜的天傲上京城灯火阑珊,各种花灯穿插在楼阁街道上,原因是今天是祈花节,是天傲最传统的一个节日之一,百姓会在这一天放花灯,拜神明,诚心的向上天祈求美好的生活。
这最重要的一样东西,当然就是祈福用的花灯了。
同样,祈花节也是青年男女能够互诉衷肠,表白心迹的一个节日。
而今年的祈花节,更是空前的隆重,几乎是出现了万人空巷的场景。
天上的烟火从入夜时分就一直持续不断,碰碰的在天上绽放出一张又一张笑脸,下面的大街上,结伴提灯的青年男女,拿着吃食到处乱窜的小孩儿,叫卖的小贩,灯火通明的茶楼酒苑……
连皇宫之中都被这喜庆的气氛所感染,各种花香飘散,美人琉璃灯盏旋转生姿。
皇宫御花园的一个角落,月光细碎在湖面,点点繁花无声的飘落,荡漾在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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