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丑时,两道呼吸声同起同落,均匀而绵长。
忽然,其中一道停顿了一瞬,变得稍重,一道人影从床上坐起。
他担心师尊怪罪,又担心师尊不愿,特意选择了师尊熟睡的深夜。
江了悄无声息下床,随手翻开一个茶杯拿在手里,又掏出乾坤袋早已打晕备好的野兔,怕血腥味儿熏到常少祖,他抬脚走到帐门口。
手起刀落,江了面无表情接了大半杯鲜血,而后打开早已备好的发灰,洒在了里面。
大概是术法生了效,他感到茶杯滚烫起来,不等他放到地上,温度便开始骤降。
“一定要在血液凝固之前,动作一定要快。”
江了先前还不明白,一杯血液想要凝固得要多久,为何动作一定要快,现下他算是明白了。
江了本顾及师尊会因此受伤,一直想着,下手一定要轻,不出血才最好,看不太清晰也没关系,师尊总会在床头留一盏小油灯,他可以慢慢对照。
眼下他哪有斟酌力道的功夫,灵力凝成的白刃往左掌一划,鲜血汩汩涌出,几乎下一瞬,茶杯中血液凝成了冰。
江了心中咯噔一声响,迅速抬头往床边看去。
江不宜醒得也巧,他本可以明日只等个结果,可他实在是太想欣赏一下江了得知真相后,那惊慌失措,迷茫无助的“可爱”神情了。
他特意掐着点,生怕错过这副令他神清气爽的“美景”。
于是,他意识一回笼,就看到江了割破了掌心,抬头看向床边,他甚至能听到江了紧张到失频的心跳。
常少祖侧身卧在床侧,因单人床上挤了两个人,他靠着床边很近,一只手垂下来,快要落到地上。
正巧是左手,但正对着江了的一侧,是手背。
江了眼珠滚动,两人视线齐齐落在了那张手背上。
江了似是等待着什么,他一动未动,良久,久到江不宜嗤笑一声,忍不住要开口将他奚落一番时。
有什么暗色的液体,一滴一滴,顺着常少祖的指尖,落在了地上。
江了面色一喜。
江不宜讥讽的神情,却僵在了脸上。
恶寒
江了小心翼翼抬起常少祖垂在床边的手,借着昏暗的灯光,摊开掌心一对照。
一模一样。
江了猜江不宜此刻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可实际上,江不宜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暗红滴落的一瞬间,无数画面在他脑海中划过,仿佛翻滚咆哮的海水,撞上一堵无法逾越的墙面,挣扎片刻,便悄然褪去。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下傀儡术。
时间悄然流逝,疼痛爬上神经末梢,常少祖指尖动了动,睡梦中缓缓蹙起了眉。
江了也笑不出来了,他像是惹了祸害怕被家长发现的孩子,握着他流血的手不知所措,弄得两人手上满是血,活像是凶杀现场。
江不宜则透过他眼角余光,静静注视着床上人,眸色越来越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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