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震耳的雷声过后,密密麻麻的雨点劈里啪啦敲在窗户上,窗户支着一条缝,湿漉漉的风刮进来,噗一声,吹灭了床头灯火。
常少祖起身,跂上鞋,到窗边关严了窗户,刚点着灯,又想起江了房内窗户还没关,匆匆披上袍子,一手掌灯,出了门。
江了房内养着一盆兰花,平日搁在窗台,窗户开的也更大些,常少祖来时,雨水已经潲进来不少,桌案上书本全打湿了。
常少祖着急关窗户,没来得及放下灯,雨水一淋,眼前漆黑一片,一拉窗户,窗户没关上,反倒把花盆拐下来,连盆带土的,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大玥路过外面,听到动静推门进来,一眼看到蹲在窗户底下的常少祖。
“师尊!?”
常少祖衣服头发全被雨水打湿了,正蹲在地上,一捧一捧地捡土,土里还混着碎瓷片,大玥忙上前拦道:“您去旁边洗洗手,这里我来收拾。”
常少祖点了点头,抽回沾满泥巴的手,转身去洗手,嘱咐了句:“用花色一样的花盆。”
大玥应了声,待收拾完,一转头,看到常少祖坐在江了常坐的梳妆台前,满头雪白的长发湿漉漉地粘在衣服上,像座冰雪雕筑的雪人儿,盯着镜子,一动不动。
业火地狱封印后,常少祖对外声称闭关修炼,连同座下弟子都不许靠近,外面都夸赞他铁面无私,大公至正,只有始终服侍在他身旁的大玥知道,小师弟被封印后,常少祖心血耗尽,一夜之间白了头。
常少祖白日里打坐修炼,看起来同往常无异,只到了夜里,每次在梦中惊醒,都会呆坐在小师弟房内,一坐就是数日,不吃不喝,不言不语,不休不眠,身形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
只近些年,许是淡忘了,才稍好一些。
今夜这般模样,该是又梦到了。
大玥在心底叹了口气,走上前,拿起桌上一把檀木梳,站在他身后,左手拾起一缕白发,右手从上到下轻轻梳开。
一缕又一缕,打湿的头发渐渐被灵力烘干,瀑布似的散在肩上。
常少祖蓦地问了句:“我是不是真的老了?”
大玥不紧不慢应道:“老仙君一千两百岁时,打马当街过,尚惹得满城红袖招,您才五百三十四岁,哪里算得老。”
“师父一千八百岁,头发也未同我这般。”
“您容貌昳丽,丰神俊秀,哪怕是银丝三千,也别具韵味。”
梳妆台上许多格子暗门,最下层放着江了不知从哪儿搜刮捡来的漂亮石头,常少祖拿起一块儿雪白的鹅卵石,握在手心,另一手摆弄起他桌上的小玩意儿。
灯笼似的小盒子稍一翻转,摇身一变,成了装满管状口脂的架子,胭脂盒底下的暗格拨开,内里藏着一整排银针,镶玉簪子上的玉石抠下来,里面放着黛粉,还有一扇贴着封条的小门,打开后,会跑出来纸折的大蜘蛛,专用来吓唬陪侍弟子玩儿的。
乱七八糟的全不知从哪儿搜罗来的小玩意儿。
常少祖扯弄着那只纸蜘蛛,并不觉得恶作剧有什么好玩儿,只想着江了会觉得有趣,便也跟着扬起嘴角,笑着笑着,又僵硬住,压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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