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许暮洲这位当事人神来一笔的横插一杠,严医生原本铁板钉钉的扣工资变成了写检查。
鉴于许暮洲是个逻辑清楚,常识明确的完全行为能力人,老院长磕巴了半天,也没说出“不行”俩字来。
小狐狸仗着无论怎么胡扯严岑都不会反驳,胡搅蛮缠地替严岑挡下了这次“违规”,尽职尽责地维护着严岑。
他这模样看在老院长眼里,简直是给“有一腿”三个字糊上了一层证据确凿。
“……那,那也应该补充申请。”老院长中气不足地说:“但是鉴于是患者自主意愿,严医生又在调岗休假期,就不另作处罚了,交一千字检查上来入档。”
老院长僵硬地宣布完处罚措施,也没再看他俩一眼,脚下拌蒜一般地飘走了。
张毅一脸敬佩地冲着严岑拱了拱手,也跟着一起溜了。
时间过长没有操作的电梯重新合拢,电梯门关到一半时又因为感应到了许暮洲的身体而打开,如此往复两三次,直到电梯发出报警一类的提示音,许暮洲才缓过神来,匆匆往前走了一步,离开了感应区。
电梯门重新合拢,一刻不停地往一楼降落下去。
电梯间跟病区之间隔着一条小走廊和两面承重墙,像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世界,安静得只能听见彼此之间的呼吸声。
直到电梯间只剩下许暮洲和严岑两个人,小狐狸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找了个什么惊天动地的理由。
刚才被抱着安慰的丢人事儿还没过去,他现在还自己往这柴火垛子上加火,许暮洲掩面,觉得自己简直是里子面子一起丢了。
严岑难得地被小狐狸震住,脑子里空转了半天,只觉得一片空白,刚才想说什么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许暮洲搓了搓脸,也没转过头去看看严岑的表情,面色自若地整了整衣领,先一步迈步出了电梯间,往病房走去。
他整个人看起来非常自然,好像刚才那惊世骇俗的“医患恋爱”言论不是他发出的一样——如果他没有同手同脚的话。
严岑看着小狐狸僵直的背影,扑哧笑出了声,他干咳一声,紧随其后地跟了上去。
许暮洲前脚进门刚换了衣服,还没来得及坐下缓口气,严岑后脚就跟了进来。
许暮洲警惕地看着他:“工作时间,你来干嘛?”
“我今天休班。”严岑把刚才从办公室拿来的一沓信纸往许暮洲怀里一抛:“院长不是说了吗,一千字检查。”
“你的检查!”小狐狸炸毛道:“你自己写。”
“我从来没写过检查。”严岑调笑道:“‘男朋友’,帮帮忙吧。”
许暮洲:“……”
什么叫自己挖坑自己跳,小狐狸一边磨牙一边想,这就是了。
“讲道理,你明明应该感谢我。”许暮洲盘腿坐在床上,捡起落在床沿的水性笔,试图跟严医生讲道理:“严成弘被开除之后,这个时间线铁定要受影响,你到时候准备怎么办。”
“严成弘不会被开除的。”严岑说。
“你怎么知道。”许暮洲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吐槽说:“这也在你的计算之内吗,大佬。”
“我忘了告诉你。”严岑抱臂靠在窗边,顿了片刻,笑眯眯地说:“这院长也姓严。”
许暮洲:“……”
小狐狸一脸如遭雷击,不可置信地指了指严岑,又指了指门口,声音颤抖地问:“——他爹啊?”
“是二叔。”严岑纠正道,他一本正经地沉吟片刻,才说:“所以,我觉得比起扣工资写检查,还是出柜这事儿更影响严医生的人生轨迹。”
许暮洲张着口,脑子里只剩下仨字——完球了。
严岑饶有兴致地欣赏了半天许暮洲难得吃瘪的表情,才大发慈悲地伸手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
“回神。”严岑说:“这种无伤大雅的小事,永无乡会做后续处理,你不用担心。不过原本补工资就能解决,只是这下逃不过要做记忆清除处理了。”
严岑说着没忍住,唇角的笑意压也压不下去,非常不走心地安慰道:“没事,永无乡这种技术很熟练,等你结束了工作也得来这么一次,安全无痛无副作用。”
“谢谢。”许暮洲一顿操作猛如虎,最后给自己操作出一份一千字的检查,生无可恋地说:“真是非常有用的安慰呢。”
这一千字检讨最后还是被严岑连哄带骗地落在了许暮洲头上,许暮洲咬着笔杆愤愤地抱着严岑的手机,找了几份检讨模板,左拼右凑地写了一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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