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严岑面色自如地答应了,抬脚往病房里走进来,公事公办地问:“有什么异常吗?”
——你就是最大的异常了,许暮洲想。
许暮洲努力把这句吐槽憋了回去,挤出一个非常礼貌的笑容:“没有,谢谢。”
“没有就好。”严岑站在他病床旁边,在查房记录上划了道勾,又说道:“今晚是我值班,如果有什么特殊情况,记得及时沟通。”
他语气稀松平常,听起来非常习惯。
许暮洲过了最初的震惊期,也开始渐渐缓过神来。在永无乡时,严岑是在那张身份申请表上填写信息的,这么看来,恐怕现在的“医生”身份,就是他当时选定的身份信息。
许暮洲本以为申请“身份”是要完全取代另一个人的容貌和名字,没成想是这么个操作法。许暮洲有心问问严岑细节,但也知道现在不是个好时机。
“许先生。”跟在严岑身后的小护士推着手推车进来,将一只装着几粒药片的透明药盘递给他,柔声道:“该吃药了。”
圆滚滚的白色药片躺在盘底,药片上没有任何印刻的标志和药名,许暮洲看着这盘药,整个人有些迟疑。
听说精神类药物或多或少都有着很多副作用,许暮洲对这种东西不太了解,看着那碟子迟迟不肯伸手去拿。
值班的小护士换了一茬,大概是晚班,现在这个脾气比早上那个差了不少,见他犹犹豫豫地不肯接,不由得催促道:“您把药吃了吧,我们还得赶着查别的房。”
“没事。”严岑见他不太敢吃,忽然开口道:“药不苦。”
他说着转身从推车上拿起送药的温水递给许暮洲:“不信您试试看。”
许暮洲坐在床边,抬起头正对上严岑的目光,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中是他一贯熟悉的神色,严岑看着他,目光非常柔和。
许暮洲心念一动,伸手接过了那盘药。
严岑总不会无缘无故害他,许暮洲大无畏地想。
他心一横,将那几粒药片一起倒进了口中,严岑适时地将水杯递到他手中,态度很好地说:“喝口水顺顺。”
许暮洲的舌尖扫过其中一粒药片,尝到了一种有些熟悉的酸甜味道。虽然他从没吃过精神类药物,但也知道那些东西恐怕不会有这么容易下口的味道。
他接过那杯水,又深深地看了严岑一眼,意味深长地说:“谢谢医生。”
“不客气。”严岑礼貌地冲他笑了笑。
严岑看着他吃完了药,将盛水的水杯接过,重新放回推车上的托盘中,带着查房的两个护士走了。
知道了严岑也在这层楼,许暮洲也干脆不着急了,他蹬掉了脚上的鞋,盘腿坐回床上,等着严岑查完房回来找他。
大约过了有四十多分钟,走廊里的脚步声逐渐停歇,惨白的顶灯变换成柔和的护眼色,许暮洲的门才又被推开了。
严岑两手空空地走进来,身后没有跟着任何人。
“这是怎么回事?”不等严岑走近,许暮洲就先开了口:“你不是申请了其他身份吗?”
“是啊。”严岑说着从白大褂的兜里摸出一张名卡递给许暮洲:“我现在用的就是别人的身份。”
那是“严医生”的身份胸卡,上面写着他的职务,姓名和年龄。
“严成弘?”许暮洲吐槽道:“这也太接地气了,比你名字差远了。”
“叫什么都一样。”严岑不太在乎这个:“反正都是‘严医生’。”
他显然是在说许暮洲先前说漏嘴的那句称呼,面上还带着揶揄的笑意。
胸卡上的年龄是二十八岁,许暮洲看了看严岑,才发现他的脸看起来确实有一些细微的不同,虽然还是那张脸,但看起来比在永无乡时显得青涩了一些。许暮洲本来还以为这是眼镜带来的气质变化,现在看来并不是。
“那你这脸……”许暮洲啧了一声,把胸卡递回给他:“还能找到跟你长得这么像的呢?”
“一点小障眼法而已,我不喜欢用别人的脸。”严岑把胸卡揣回兜里,轻描淡写地说:“时间线内的身份的使用意义并不在于长相和姓名,更多在于‘生平’。包括身份本身的意义,辐射出的人脉网等等。申请已有身份,是为了更好地融合时间线。至于这种小事,可以适当做点调整。”
许暮洲点了点头:“了解。”
许暮洲说着,将手中的水性笔往笔记笔记本中一夹,坐直了身子。严岑从房间角落拖了一张靠背椅过来,在许暮洲的床边一坐,俨然一副长谈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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