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自己原本没有这么急著想听到……
老天!这句话抵过了他二十七年来的所有欢喜……
“凝儿……凝儿……”反覆喃喃她的名,虔诚得像在祝祷,语调温柔得像涓致的小溪,浓烈得像上好的美酒。
让两人沉醉在彼此的怀抱中。
轻巧地来到议事厅外,钟凝微微探头看到夏侯泱跟段易欢在里头,她才想著等会儿再过来,夏侯泱却已经先一步发现她。
“凝儿?”夏侯泱轻道,向来严正的面容最近多了许多笑容。
“你们在忙,我原本想说晚点儿再过来的。”
段易欢笑道:“不碍事的,我们在商酌要怎么对付大都附近的鞑子军,一时半刻也不会有什么定论。”爱情的力量真伟大啊!他跟夏侯泱相识九年,从没看过他这么温柔的样子,更别说笑容,这三日怕要是过去九年的总合了。
钟凝走近夏侯泱身旁,和他一起看著桌上的兵布图。“这是河北兵布图嘛!”她上回画的就是这一张,不过后来给徐诗织毁了。
“嗯!这是鞑子在大都附近安插的重兵的位置。”夏侯泱道,看向她认真凝视的表情。
“你们打算要直捣黄龙了!”虽是询问,钟凝用的是肯定句。
鞑子进中原以来,一直有大大小小的起义事件,但都被鞑子军给弭平。近些年来皇帝一个比一个昏庸,一个比一个无能,尤其是以当今皇帝为最,亲小人远贤臣,荒淫无度……使百姓怨声载道、民不聊生。但也正因为如此,使反元义军近些年来能够集结成军,声势日大也获得民众的爱戴。因为兵力仍有些悬殊,所以义军起义的地点总是避开鞑子的京城——大都,而现在要计画攻大都,是打算一举将鞑子逐出中原了!
“嗯!”夏侯泱笑应。他知道钟凝年纪虽小,但尽得乃父真传,活像个百宝箱似的!每每给他无限的惊喜惊艳,举凡天文、历算、命理、医术、象纬、武功都是他见识过的,现在,又要给他兵法的惊喜了吗?
钟凝的注意力全然放在兵布图上:“我上回画这图的时候,就一直在想这个『上都』的布兵!”
“为什么?”夏侯泱和段易欢相视一眼,两人均在对方眼中看到期待。
“这上都,是大都附近最是重要的布兵点,也是一个重要的都城。”钟凝轻道,习惯性地踏起方步。“它背后有崇山为倚,算是一个良好的守备地点,易守难攻,而且居高临下,敌人将无所遁形!”
“是的,这就是我们一再商讨,却苦无方策的原因。上都的军队是鞑子的精锐,本就十分强悍,再佐以地形的优势,我们就难以取胜。”段易欢叹道:“下攻下上都守军,攻大都是难如登天。”而且就算他们把其它地方打下来,没打下大都,鞑子就随时可能卷土重来。
钟凝沉吟了会儿,轻道:“嗯……不尽然……”
“咦?!”两个男人均是一讶。
夏侯泱问道:“凝儿,莫非你有解套的方法?”
钟凝拉过夏侯泱,纤指搭上兵布图说道:“泱哥,你看,虽然上都的地势对他们有利,但后头这个——”钟凝指著上都右后方的一个葫芦型的斜谷。“这里的地形对我们有利啊!”
“你是说……”她的话让两个男人灵光一闪。
“《孙子兵法》中提到:『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原本有十倍于敌人的兵力才用围兵之法,但如果我们擅用地形的特点,以少围多却也不是什么难事!倘若我们用骄兵之计,佯装连连败退,把鞑子的大军引入斜谷之中,再来个瓮中捉鳖,任他鞑子军有多精锐也是白搭!”
段易欢抚掌大笑了出来:“哎呀!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凝儿,你的话可是让我茅塞顿开啊!”夸张地一揖到底,行个十足十的大礼。
钟凝看向夏侯泱,他正会意地笑著,显然明白她的计策该怎么施行,也深深以她为荣。
“过谦了段参军,我只是班门弄斧而已,让你们见笑了!”钟凝不好意思地红了双颊。
夏侯泱宠溺地柔了她的发顶,疼惜之情溢于言表。
“不不不……是真佩服!你生作女儿身可惜了!”段易欢叹道,钟凝若是男子,义军有此军师岂不是如虎添翼!
“若要她生做男子,我还不允呢!”夏侯泱轻笑道,他可不觉得女孩子才高八斗有什么不好,他们以后的孩子,不论男女也要博学多才才行。
不允?段易欢一时反应不过来,直到看见钟凝小脸通红才明白,大笑道:“是小弟失言,凝儿这般男才女身最好不过了!”
“段大哥这么爱取笑人,等哪天遇著了未来的嫂子,就该小妹取笑你了。”钟凝美眸眨呀眨的,狡舍得像只小狐狸。
“风水轮流转,段,就等著你动心的那天,咱们再来算总帐了!”
夏侯泱坏坏地笑了,让段易欢寒毛直竖。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夏侯跟凝儿这鬼灵精在一起久了,也变得口舌犀利起来。
段易欢笑道:“还有的等呢!咱们八月十五起义之后,还不知道要忙到何时才得清闲,你们哪慢慢等吧!”
“八月十五……不就下个月就是了?”钟凝讶道。剩下一个月半的时间而已……突然觉得有些寂寞起来,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分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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