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在正月里,崔家这对婆媳大战三百回合的热闹已经引得满京城瞩目,比唱戏还热闹。
阮元菡砸了王氏香堂,王氏就借着拜年到处宣扬,而且打着照顾崔晋仪的名义,一连添了四个俏丽的丫鬟在崔晋仪的房中。
阮元菡哪里管什么长辈辞、不敢辞的狗屁道理,结果当晚就打死了两个,打残了两个,然后隔日一早,阮元菡就给自己公爹崔冼泰送了八个美女。
王氏气得把孙女抱到了自己的房中养着,阮元菡索性就把奶娘仆妇全都送进了王氏的院子,弄得王氏的院子热闹得像个善堂。而她自己日日往太师府跑,想回来就回来,不回来也从不知会任何人。
崔家面子里子都丢得干干净净,崔洮除了去工部办公,其他的时间根本没脸出门。
而一向在京城畅销的阮氏女行情也立刻走低。便是想攀附阮太师的人家都得先掂量掂量自己,不但儿子要抗打,公婆的身体也需足够强健,否则娶个这样的儿媳回来,升官发财还没享受到,只怕就要扛不住、一命呜呼了。
崔晋庭想到这个心情就十分舒畅,心满意足地道,“如今尚是正月,我真心祝愿崔晋仪和他娘子白头携老,天长地久,永不分离。”
这个促狭的家伙。瑶华又想起来,“对了,前几日和煜还送来一份请帖,说是要请我们去喝喜酒呢。”
崔晋庭笑容一收,“如今和煜跟阮太师府走的极近,你千万要提防他对你下手。”
瑶华点点头,“我吃过他家一次亏了,心中有数。”
崔晋庭眉头微皱,“不光是去他府上要小心。正月十五宫中有赏灯宴,若无特殊,五品以上的命妇,多半会入宫赴宴。而那些夫人们,有半数都是阮党一派。虽说阮皇后仍被禁足,但宫中遍布她的人手。要不然……”他停顿了一下,思量了片刻,担忧地道,“不然,今年你就别去了。我便说你去陪太妃过十五了。”
瑶华瞧着他微微无奈的样子,觉得他实在太可爱了,“就这么担心我啊?”
崔晋庭看着她笑眯眯的模样,觉得她没认真听自己说话,便掐着她的腰肢左摇右晃,恶狠狠地道,“你说呢?你个小没良心。”
瑶华心里像有一瓶蜜在左右晃荡,撒得整个心窝都是甜的,“怕什么,那是在宫里,她们又不能明刀明枪的来。要是打口水仗,我可不怕这个。”
“你真要去?有些鬼蜮伎俩,可不是你几句话就能摆平的。”崔晋庭自己一身是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可是放到了瑶华的身上,他心中便是各种不安,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瑶华认真地点点头,“夫妻一体,你敢出面跟阮太师面对面硬刚,我若藏起来不敢露面,那岂不是灭了你的威风。况且,朝中的官员,哪个不是千回百转的心思,我若是不露面,他们还不知道要如何揣测呢。我不但要去,若是她们有胆敢挑事的,也绝不给你丢脸。”
崔晋庭一拍大腿,“夫人好胆色。”
夸是夸了,可想想还是怕,他又细细嘱咐,“那你得多带两个婢女。海安功夫十分了得,是绯蓬的得意弟子,你千万不要让她离了你左右。阳舒功夫虽不及海安,她小时曾在妙手门待过,手脚十分灵巧。嗯,光她们还不行,她们对宫中地形不熟。我再请陈公公帮你安排几个人手,到时指给你看。你可千万别跟那些陌生的内侍随便乱走……”
瑶华听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心中一点也不厌烦。自从父亲过世,便没有这么一个人,把自己含在口中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她柔柔地望着崔晋庭,笑而不知。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竟然到了晚膳的时间都没察觉。直到闵婶站在院中刻意咳嗽试探,两人才想来吃饭的事情。
待到了十五这一日,瑶华午后按品大妆,随着陈公公特意派来的小徒弟,带着海安和阳舒两个婢女进宫去了。
往年元宵宫宴,命妇们进宫都要去觐见阮皇后的。有脸面的,会被内侍们请入殿中,与阮皇后说上几句;若是一般的命妇,便在殿外行礼,然后被引去宫宴处等待。但今年情况特殊,阮皇后迄今还被官家禁足在慈元宫,便是元宵宫宴都没打算放她出来。
官家钦点了薛贵妃主持宫宴。
薛贵妃并没什么出风头的打算,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她腾出了一个大殿,将入宫的命妇们全请进去坐下,热茶熏笼全部备齐,内侍宫女小心伺候。她也不露面,你们爱怎样就怎样。
那些想在事后说她弄权的命妇都暗恨她太狡猾,一点把柄都不让人抓。
于是这大殿之中,相识的命妇们便聚在一起小声地交谈着,气氛倒是十分应景。
锦朝长公主尚未到来,瑶华认识的几个年轻的夫人都陪在自家的婆母或者母亲身边,不敢随意走动,只能遥遥地朝她投来善意的微笑。
瑶华一一回应,却并不上前打扰她们。在端坐在椅子上,安静地打量着各位命妇的装扮。那些上了年纪的命妇们,装扮得隆重得体,满头珠翠,坐在一起,远远看去,竟然都差不多,颇有千人一面之感。
但品级略低些的年轻命妇,则大胆的多,髻鬓篸插,如蛾蝉、雪柳、玉梅、灯球,小巧精致,袅袅满头。自己这样的按品级装扮,比起她们来,凭心说一句,确实寡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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