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薛居正端起酒杯,“为了能亲眼欣赏阮老贼的反应,我今日还特地磨着我爹,跟他一起去阮府喝酒。你们都没看到,但是李帆跳出来嗷嗷一顿的时候,那老贼脸黑成了什么样。他府中的那些狗腿子抓也不是,不抓也不是。宾客中多有高官,许多人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瑶华不难想象,“那后来呢?”
薛居正笑嘻嘻地道,“喜宴上众人吵成了一团,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要把李帆抓起来审问,又有人说这个提议居心不良,李帆一旦被抓起来,哪里还有开口的机会。后来不知道谁喊了一声,送进宫去,面陈陛下。真巧,今日陈公公也替官家去喝喜酒了。于是几位大人一商量,就让陈公公把人拎走了。见或不见,只等陛下决定。”
众人听得入神。
薛居正又道,“你们没瞧见,没出事之前,阮府那派富贵,便说是人间仙府也不为过。可是陈公公拎走了李帆之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所有的宾客风流云散,纷纷告辞,满桌珍馐佳酿空对无人。我都忍不住替阮老贼感慨一下心酸二字。”
他说是心酸,脸上却是大写的幸灾乐祸。
肖蘩易心中也极其痛快,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长长地叹了一声,“此事虽然折了阮太师的面子,但想就此事扳倒阮太师,只怕未必能够。”
崔晋庭也点点头,“有我在前,有李帆造次,若是阮老贼还不知道收敛,我就不信陛下还能容忍他!”
瑶华却摇摇头,“我觉得,阮太师不是不知道收敛,而是不能收敛。他的党羽众多,皆是虎狼之辈,贪婪无厌。若是阮太师此时服了软,谁能说得准,这些人是继续跟随着他,还是会突然转头咬他一口。”
肖蘩易闻言十分感慨,望着她叹息道,“你父亲要是知道你有如此眼界和机敏,必定十分欣慰。”
崔晋庭闻言骄傲又担忧,这姐弟俩提起那个不曾谋面的泰山大人,往往忍不住就要对坐垂泪。他连忙打岔,“我能娶到娘子,我也十分欣慰。”
瑶华尚未升起的惨淡之亲就被他一句话打破了,忍不住笑道,“赶紧吃吧你,老是胡说八道。”
众人大笑了起来。
这边有人欣慰娶到好娘子,那边自然也有人家嫌弃娶了个灾星进门。
作为新嫁娘的和瑶兰,好不容易在蒋氏手里“忍辱负重”了这么久,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却未想到前脚刚刚拜堂进了洞房,后脚就闹出了李帆的事情。
接下来什么礼节都谈不上了,她的新婚夫婿阮安之哪里还顾得上洞房和新娘子,赶紧和父兄跑去阮太师的书房商量对策去了。
因为李帆是冒充送嫁妆的挑夫进来的。阮相爷的夫人,也就是瑶兰的婆母冷着一张脸,亲自进了她的院子,让人把所有的陪嫁都翻了一遍,生怕其中被藏了什么东西。翻完了之后,连一声安抚都没有,反锁了院门,让人把喜房围得像个铁桶一般。
和家陪嫁过来的下人们被吓得噤若寒蝉。也不知道阮家明日会怎么样,若是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她们岂不是要冤死了。
院子里不是悄然落泪,就是哭哭啼啼,不像是喜事,倒像是奔丧。
前来送亲的和煜长子和尧桐也顾不上瑶兰,赶紧回家将此事告知和煜和徐老太太。
那两人听得目瞪口呆,不知该如何反应。
倒是坐在一旁的蒋氏,心中痛快地简直想跳起来转两圈。然后心中不由得暗自庆幸,幸亏嫁过去的不是瑶芝,故人说话果然有大道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她强压着大笑的冲动,劝着那母子二人,“母亲,老爷。切莫慌神。如今两家亲事已经结了。便是最坏最坏的结果,阮家倒了台。可我家姑娘才嫁过去一个时辰都未满。如何能连累我家。我们便是去喊冤,也是说得出口。”
她看了看徐老太太的脸色,“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阮家的事情,牵连不到咱家。母亲大可不必担心。而且,这等跳梁小丑算什么,谁知他是个什么来历。想当年,崔二郎闹得多厉害,阮太师也不过推出个尚书来,也就了结此事了。崔二郎是什么人,说是官家亲自养大的都不为过。这个跳梁小丑如何能跟崔二郎相比。哦,跳出来,喊两声,就能把阮太师喊倒了。我才不相信呢。”
徐老太太缓了一口,缓缓点头,“媳妇说的对。这种事情,又不是谁的嗓门大,谁就有理的。”
和煜却比她俩想得更远,他隐隐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危机感,但是说让他此时去跟阮太师、阮皇后翻脸,他又舍不得放弃这棵好不容易靠上的大树。毕竟蒋氏方才的那些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和煜思来想去,对长子和尧桐道,“你再去阮家一趟,跟他们说清楚,那人不是我们安排的。一定要解释清楚。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家帮忙的,让他们只管开口。”
和尧桐连连点头,转身要走,又突然想起来,“那瑶兰哪里,要不要……”
和煜摆摆手,“她已经嫁了过去,就是阮家的人了。阮家还能短了她吃喝不成。这个节骨眼上,她就老实待着,别添乱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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