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数日,崔晋庭的伤势大有气色。
瑶华给他开的药内服外敷,那青紫发烂的伤处已经结痂,下面也生出新肉来,疼已经不大疼了,只是那抓心挠肺的痒,折磨得崔晋庭宛如一只发狂地大猫一般,恨不能撒泼打滚,抱着什么都想好好蹭上一蹭,才好消遣了他的难受。可偏偏那样太有失风度,不能做。以至于他看谁都恶狠狠的,看见和瑶华尤其是。
可瑶华从头至尾都没有个扭捏的神态,连个心虚的眼神都没有。该煎药煎药,薛太妃让她送香送汤送点心,她也从不推辞,送完就走,也不多待。
这种慈眉善目、干脆利落的态度,让原准备看好戏的薛居正热切的八卦之心嗖嗖发凉。乘趁着瑶华不在的时候,他凑过去跟崔晋庭咬耳朵。
“二郎,我怎么瞧着和娘子这态度不对啊?不像是对着情郎,倒像是对着儿郎的。”
崔晋庭瞪他:你胡说什么呢?
“你是不是还没跟她说?”
“说什么?”
“当然是你心仪她。”
“你不是一直跟我说时机不对,正事要紧吗?”
薛居正忍不住低声叫屈,“这能怪我吗?我那还不是为你们好吗?再说了,说得好似只要我点头,和娘子就能立刻跟你成亲似的。”
崔晋庭一脸很想锤爆他狗头的表情。
薛居正很纠结很难受,理智告诉他不要节外生枝,可天性又怂恿他赶紧添点乱子。“我跟你说,你这样不行的。再这么平平淡淡的下去,说不定和娘子真的就跟着姑母修道了。你想想她如今对你的态度……”
她对自己的态度多好啊!送汤煎药,把脉点香,对了,每次喂完药之后,还有一颗蜜饯呢!
薛居正看着他那一脸的小满足,有些惨不忍睹,“你再想想小香儿、小玉儿,娇娇……她们对我的态度。”
崔晋庭横眉竖眼,“你恶不恶心,你都拿什么人跟她比。这能是一回事吗?”
“都是女人,有什么不一样?”薛居正鄙视他,“若是心里真的有你,就算身体不贴过来,害羞说不出口,眼神总得有点表示吧。缠绵点,舍不得,心疼。你想想,和娘子看你的时候,可有这些?”
崔晋庭反驳,“她是什么人,怎么会做那些烟视媚行的举动。”
薛居正被他反驳急了,“就算和娘子大方端正,克己守礼,若她真的明白你的心意,身体或者心神,总得有一个在靠近你的方向。如果没有表示,要么就是没明白,要么就是不想明白。”
崔晋庭磨牙,“谁说没有,每次给我送药的时候,她都会给我带一颗蜜饯。”他脸上火辣辣的,憋了多少天的隐秘窃喜,在心里发酵到了极致,终于没忍住,小小地喷发了一下。
薛居正愕然,“拿蜜饯哄你?惨了,惨了。我的天爷,这是拿你当恩哥儿哄呢吧!”
崔晋庭也愕然,脸色有点发白。
薛居正没想到崔晋庭这么多年不开窍,一开窍就碰上了一个如此高山仰止的和娘子。简直就是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根本不给人活路走啊。
作为风流阵里的急先锋,牡丹花下赵子龙。薛居正突然之间斗志昂扬,升华了灵魂,端正了立场,必须帮好兄弟啃下这块硬骨头。至于那些纠结,仿佛都已经被狗吃了,“崔二郎,古之立大志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韧不拔之志。我瞧着,和娘子比阮老贼都难搞三分。你必须把三十六计都用上,眼下看来,先使苦肉计。一会就到服药的时候了,我把吴山也支开,只留你跟和娘子,你也撒个娇,看能不能讨个安慰。总这么客气疏离,和娘子怎么会对你动心。”
崔晋庭迟疑,“不好吧,这么瞎胡闹,你让太妃怎么看她。”
“嘿,我那姑母,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要是不喜欢和娘子,早就把人丢得远远的,眼不看为净。如今不但把和娘子放在身边,还天天指使她给你送着送那的,肯定是卯足了劲儿要给你制造机会呢。你怎么旁的事情精得跟鬼似的,遇上和娘子就成了块不开窍的木头呢?”
崔晋庭不说话了,自己跟自己纠结呢。他想啊,他怎么不想啊!可要是和瑶华真的不是那个意思呢?岂不是连朋友都做不了了?
薛居正瞅了瞅他那犹豫不决的样子,不禁摇摇头。崔二郎为了扳倒阮太师,风里来水里去,刀山火海,拿自己性命去赌都不带皱个眉的。可偏偏遇到了和娘子,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瞻前顾后,优柔寡断。得了,他这头一次动了真心,做兄弟的无论如何都得帮你两肋插刀。
薛居正附到他耳边,将自己惯使的套路一一说给他听,大有指点江山的气势。
果然,到了服药的时候,薛居正把吴山给带走了,特地跟前来送药的瑶华打了声招呼,说是有急事要办,还请瑶华照顾崔晋庭一个时辰。
瑶华见他行色匆匆,倒也没有多想。端着汤药进屋,就见崔晋庭趴在被子上,头埋在锦被里,一动不动,跟这两天狂躁的模样有天壤之别。
瑶华有些奇怪,“你怎么了?”
崔晋庭纠结了很久,薛居正教他说的那些软话,怎么想都觉得轻狂放浪,羞于启齿,只得闷声闷气地道,“没什么。”
瑶华将药碗放在床头,“起来喝药吧。”
崔晋庭微微抬起头,就看见她今日又穿的道袍,不由得心中烦闷,“你怎么总是穿着这个,又不是真的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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