芟秋忍不住笑了,“您以前不是也‘夸’过陛下‘大智若愚’吗?”
薛太妃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说吧,反正闲来无事。便是当着故事听也好。崔小二一大早跪在我门前,哭天喊地地要把人塞进来。我也替他掌掌眼。看看到底是真可怜,还是假可怜。”
“确实是可怜,”芟秋有些佩服地望了一眼那个窗子,“换作其他小娘子恐怕早哭着服软了,可这位和娘子居然将这可怜的日子过得有声有色,有滋有味,不简单,也不容易。”
她早已从薛居正和薛居正那里打听清楚了和瑶华的一切,反正此时也无它事,便一一讲给薛太妃听。
“嗯!”薛太妃听得连连点头,“听得我都有点喜欢她了,你明日喊她过来,让我仔细瞧瞧。”
于是第二日,芟秋便亲自去请瑶华。
瑶华十分惊讶。来了许多日,薛太妃一点见她的意思都没有,怎么会突然地想起来要见她。
她立刻起身,跟着芟秋去了道馆。
薛太妃既没有在念经,也没有在打坐。她虽然身穿道袍,盘坐在窗前的榻上,一手托腮,一手在一架古琴上随意拨弄,叮咚不绝,回音袅袅。修行是看不出来,但这闲适确实赶得上神仙了。
薛太妃听见她进来,看着她行礼,脸上一丝笑意也没有,认认真真地看了她许久,突然冷笑了一声,“听说你挺可怜的,说来听听。”
瑶华有些愕然,这话实在不好接,若说得可怜,有卖惨之嫌。若是说不可怜,薛太妃会不会直接将她赶出去。而且,为何一照面,薛太妃就问这种找茬的话,好似有什么敌意。
她想了想,慎重地回答,“回太妃的话,这苦不苦,可怜不可怜,实在是比较出来的。我们姐弟二人,父母双亡,比起双亲健在的人家,确实可怜,但是我父母生前对我们姐弟只有拳拳爱护之心,更为我们留下家财傍身。比起那些穷困潦倒,食不果腹的人家,我们可以称得上幸运了。”
薛太妃挑了挑眉,等着她下文。
瑶华又想了想,“我想着照顾幼弟,故而不想嫁人。可是族中长辈想替我做主,也算是有心。虽然想法不一致,但事情尚有回旋的余地,也未必非得闹得撕破脸皮。我可以先退一步,大家日后便可免了尴尬。因此打扰了太妃的清静。还请太妃责罚。”
瑶华说到这里,恭恭敬敬地跪倒在薛太妃的面前。
薛太妃偏着头看她,听不出喜怒,“你倒是能进能退,能伸能屈。”
芟秋站在瑶华的身后,微笑着看着薛太妃。薛太妃朝着她翻了个白眼,口气更冷了些,“那你是如何认识崔小二的?”
瑶华想了想,“我们姐弟进京的途中,误入一家黑店。幸得崔公子相救。进京后,又偶然遇到了崔公子。当时我们只能靠卖螺子黛谋生,是崔公子指点迷津,将琉璃坊介绍给我们。我们才得以安顿下来。”
薛太妃有些惊讶,崔小二可是说她对他有救命之恩,怎么和瑶华竟然一字不提。
她故意问,“既然他对你有救命之恩,你怎么不知回报,如今惹上了麻烦,还要他来烦我出面。你若是真的不想顺从你伯父给你安排的亲事,我便做主,将你许给崔小二做妾就是了。岂不是什么麻烦都没有了。”
瑶华摇摇头,“太妃,我从来没想过嫁给崔公子,更不会给他做妾。事实上,我也没想过要嫁给任何人。要是太妃不烦我,我倒是愿意跟着太妃修行。”
薛太妃冷笑,“口是心非的小娘子我看得多了。嘴巴里说着不要,实际上心里盘算地比谁都多。”
瑶华面色温和,不恼不羞,静静地听着她发作。
薛太妃道,“既然你口口声声不愿意做妾,不管是不是真心话,我便当做是真心话听了。那你就跟着我修行吧。芟秋,你安排一下。”
芟秋好笑,“是。”
芟秋带着瑶华去了后面的一间屋子,从衣柜里取出一套干净的道袍给瑶华。“你真的愿意跟着太妃修行啊?不然我去帮你跟太妃说两句软话,看在崔二郎的面子上,太妃也不会为难你的。”
瑶华摇摇头,“我确实无意嫁人,至于出家修行也早就有此想法。只是放心不下幼弟。如今我要是真的能跟着太妃修行,必然没有人敢去刻意为难我弟弟。太妃点头,反而是成全了我。”
芟秋哭笑不得,“哪里是这么简单的事。罢了,你先换好衣服,再到前面来吧。”说完出去,把门给她关上。然后径自去了薛太妃的屋子,低声笑道,“瞧瞧您,又捉弄人了。要是真把和娘子带得出家,您瞧着崔二郎怎么闹您!”
薛太妃眼里尽是恶作剧的光芒,“我还怕那个臭小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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