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华虽意外得了螺子黛的原料,但真的要开始制黛,还需很多的东西。于是隔日她带着恩哥儿和闵家夫妇继续在京中四处闲逛,又买了不少东西。
去铁匠铺子和瓷器铺子买了些灯盏瓶罐等物,还定制了一些器皿;去木匠铺子,将那最小的喜饼模子,挑松鹤的图案买了一套;去香料铺子买了些白檀、苏合等香料,还有一堆制香的工具;去笔墨铺子买了一堆纸笔,最后路过生禽铺子,居然还花了两文钱,生生扯了一大把鹅毛。
零零碎碎又是半车的东西回到了家中。
闵婶看得直发愁,摸了摸比鹅毛还轻的钱袋子,心道,这要是再没进项,可真的得租房收些银钱了。
这次瑶华没要她催促,东西到了家中,换回了途中驾车的男装,便在西北角的耳房中忙碌了起来。又喊她和闵叔齐力将院中原来用来养莲的一口空缸洗净,搬了进去。
恩哥儿人小干不了重活,便被瑶华安排在边上用剪刀裁剪油纸。他十分听话,自己搬了个凳子,坐在门口,认认真真地比划着大小,务必将那油纸剪得连个毛边都没有。
瑶华先是取一块黑石砸碎,将碎片放入铁臼中捣练成细粉,与鲛人油膏搅拌在一起,又加入几种香料,揉捏撮合,最后分成一个个龙眼大小的黑丸,搓成了细长条,用恩哥儿裁剪好的油纸包好。
然后将空缸中放入了一个竹屉,添了半缸水,正好没过竹屉一粒豆子的高度。然后在一个个小碟中放入糯米,将那黑石长条一端点燃插入其中。再把小碟放置在竹屉上。
屋中很快便异香扑鼻。闵婶使劲儿嗅了几下,“奇了,怪好闻的。”
瑶华笑着将一口铁锅虚罩在缸口上,“东西不全,只能先这么着试试看,也不知能不能成。若是今日定制的东西都好了,想必日后做起来就快了。”
一夜,整个庭院都被一股异香笼罩,幸好左邻右舍都有点距离,而且湖上风大,否则定然要惹人询问。
天色蒙蒙亮,瑶华就起身进去耳房。只见整个耳房内的白墙都被熏黑了不少,不由得十分心疼。她小心地取下那口铁锅,锅壁内虚虚地附着一层黑色的东西,已经完全看不出原色了。
瑶华用鹅毛将那附着在铁锅内的黑粉仔细地扫了下来,又添了许多的配料,放入铁臼中反复捣练,足足有三万余下,累得她手都抬不起来,才得了一枚鸡蛋般大小的墨团。
闵婶一整日被那咚咚的敲击声吵得心慌意乱,如今听见那声终于停了,忍不住念了句阿弥陀佛,赶紧跑来询问,“可是成了?”
瑶华正将那墨团放进喜饼模子里,使劲压制。
闵婶左右张望,心中觉得奇怪,“谁家画眉的东西还做成喜饼的模样。”
瑶华咬牙道,“这不是画眉的。”
“啊?”闵婶傻眼。
“这是恩哥儿的拜师礼。”
闵婶一脸茫然,使劲儿想了半天,“难不成先生画胡须。”
瑶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全身的力气都泄了,整个人笑趴在桌子上,“都说了,不是画眉的。不过倒是可以用来画画。”
晚间吃饭时,闵江夫妇和恩哥儿都忍不住去看那桌角摆着的那块黑色的“喜饼”,哦,不,墨块。它被瑶华随意放在一个果碟里面,看起来更加像是一块喜饼了。
闵婶越看越忧从中来,哀叹一声,十分沮丧。
瑶华笑了笑,“你别急啊,这是那石头里头一拨提炼出来的东西,并不适合制黛,用来制墨却是极为稀有的珍品。再说,制黛材料尚未齐全呢。怎么说也得半个月之后才能动手。我们先忙完恩哥儿入学的事情才是正经。”
闵婶一拍腿,“可不是,都快到月初了。哎呀,赶紧赶紧,书童还没买呢。哎呀,买了也来不及调-教了。”
瑶华看她嘀嘀咕咕一脑子官司,笑了笑,终于让闵婶别只想着钱的事了。
到了初一,恩哥儿收拾妥当,由闵江送去了明湖学馆。
学馆里面的先生多少都听说了馆长新收了一个小弟子,不由得十分好奇,纷纷前来围观。见他小小年纪,被这么多先生盯着,小脸红成了苹果,但问答时仍井井有条,礼数周全,不由得都夸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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